“那些文人士子,最是麻煩,你在偵辦的過程中,沒有用什么出格的手段吧”廊道間,張張德鈞忽然問道。
這話就問得有些多余,皇城司這種機構辦事,還能真指望他們完全遵規受矩不擇手段、無所顧忌,大抵便是皇城司與武德司最大的區別了。
雖然心里有些不以為然,張盡節還是老實地答道“您放心,文人雖然迂腐,卻也都是軟骨頭,經不住嚇,兒只稍施手段恫嚇,倒也未施大刑。
不過”
聯想到張德鈞此前的態度,張盡節也表現出了少許躊躇。見其吞吞吐吐之狀,張德鈞眉頭微凝“不過什么,立刻給我講來”
聲音一高,張德鈞的聲音都顯得尖細了許多。不敢怠慢,張盡節低頭道“在排查當日摘花樓在場士子時,為了搞清楚人員情況,對摘花樓的店家進行了一番訊問。”
頓了一下,張盡節說出了最關鍵的一句“這摘花樓,乃是灤國公府的產業”
灤國公慕容彥超,已然年近七旬,雖然已經致仕有幾年,但人老心不老,歸養之后,是專心致志地經營著府下田土、莊園、貿易、酒樓,各項產業是紅紅火火。
朝野盡知,灤國公愛錢,也喜歡賺錢,更生財有道,但是,誰要影響他賺錢,老家伙也是會發飆的。
“好嘛”聽其言,張德鈞都不禁笑了,只是稍顯郁悶“一個秦王還不夠,又牽扯上灤國公。一個親王,一個國公,天潢貴胃,皇室宗親,你是覺得我皇城司,當真能無所忌憚”
“是兒莽撞了”見狀,張盡節趕忙認錯“兒只是一心為父親辦事,想要把差事辦好”
“若非如此,你以為你能免得了一頓板子”張德鈞瞪了他一眼,而后道“多學學你大哥,辦差事也動動腦子”
“是父親教訓得是”張盡節表現著他的恭順。
只是,微微扯動的嘴角顯露出的幾分嘲弄與譏諷。當然,這嘲諷不是對張德鈞,而是針對他嘴里的“大哥”。
張德鈞的四個義子,皇城司的四大金剛,顯然也不是和諧一片,都是為了權力,為了榮華富貴認干爹,這爭寵爭全也厲害得很。在張盡節眼中,所謂的大哥王守忠,就只會逢迎拍張德鈞馬屁,且虛偽得很,論辦事能力,他是一點都瞧不上的。
雖然心里裝著事,以張德鈞察言觀色的能力,也捕捉到張盡節表情間流露出的內涵,不過,也并沒有多說什么。對于幾個義子間的矛盾與不合,他是了解的,但并不在意,每個上位者,都希望手下有些競爭的,只要不耽誤事情就好。
這邊,張盡節又提及一事“兒在調查的過程中,發覺還有人,也在追查此事,試圖揪出幕后”
“哦”張德鈞勐得一偏頭“是誰”
“經過追蹤監視,指向給事中慕容德豐”張盡節肯定地道。
聞言,張德鈞有些意外,也有些感慨,呢喃道“看來我們的太子殿下,也是有所警惕防備啊如此,倒也多了個可作匯報的情況”
“另外,還查出一個情況,就是不知是否與此事相關。那徐士廉,還與榮國公有些關系,其父徐起彪,娶了榮國公姑母”
“這事可真是越發有趣了”聽此訊,張德鈞也不由驚嘆“該是巧合吧這榮國公,當不至于牽扯其中才是啊”
在張德鈞于皇城司衙,為調查出的結果而著惱時,皇城南的秦王府內,收到府中傳來的消息,秦王劉煦匆匆回府。
就這個動向,便讓熟悉他的人,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按照他正常的作息規律,只要不是休沐日,他必定會在衙署內,只會晚歸,而不會早退。
更何況,這段時間,正關注著東北的亂事。完顏女真已然發兵北上,并且同突呂布室韋戰在一起,那里的情況不只牽涉到遼東政治、軍事的穩定,也涉及到諸藩族的治理問題,劉煦執掌理藩院,自然也是深切表示關注。再加上,女真與室韋相爭,個中也有劉煦迎合劉皇帝的意志,賣力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