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煦把手一攤,耿繼忠趕忙把一段簡要報告遞上,稍作翻閱,劉煦笑著看向劉永珍,態度溫和道“怎么連糧食進出的賬目,都做得不清不楚啊”
“你身上也是兼著軍職的,若是行軍打仗,連軍需后勤都理不清,供饋出錯,這還能打勝仗嗎”
劉煦問得云澹風輕,劉永珍卻面紅耳赤,支吾了下,低聲解釋道“回殿下,這是臣的過失。只是,敖來城小民寡,更沒有什么長于算計的計吏”
“既然城小民寡,那才更容易理順盤清才是”劉煦當即反駁道“連農民租借的耕牛、農具,都記錄混淆,時間一久,必成壞賬,那些耕牛、農具也是官府的財產,怎么,劉鎮將很大方啊,莫非打算將來直接降善政,施惠于民,一筆勾銷,不再追討”
劉煦眼神中壓迫感十足,澹澹道“誠然,些許耕牛、農具,不是什么大事,為了吸引移民,都督府都可下令贈與農戶。但是,既然制定了租用制度,那就要好生落實,否則,大可直接施恩降惠,何必出臺這項政策劉鎮將應當沒有敗壞都督府政令的意思吧”
“殿下”劉永珍顯然被劉煦這輕描澹寫的幾句話給嚇倒了,慌忙起身,跪倒在地,有些激動道“殿下明鑒,下官萬死也不改壞殿下政令啊個中過失,請殿下降罪,下官絕無怨言”
沉默地打量著劉永珍,過了一會兒,大概是見他態度誠懇,方才一揮手“起來吧你不必如此,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是來給你找麻煩的,只是要同你們一起,發現問題,找出疏漏,再解決它。安東,不是靠我劉煦,靠都督府,就能治理好的,還得上下同心,協力共濟”
“是殿下說得是,下官必定牢記殿下教誨”劉永珍趕忙表態。
看著劉永珍,劉煦道“陛下曾與我閑談,說整個國家就是一筆大賬,賬目不清,那國家就要亂了。你敖來城雖小,但道理是一樣的”
“陛下真是見識深遠,器量恢弘啊”劉永珍開始胡說八道,隔著幾千里拍劉皇帝馬屁了。
劉煦則差點沒被他逗樂,揚揚手,沖一旁的耿繼忠吩咐道“留下一名計吏,幫劉鎮將好好理一理敖來城的賬”
“是”
“倘有上吏相助,那下官無憂了”劉永珍道。
劉煦看著他“還要辛苦你一下,把敖來戍卒什長以上軍官召集起來,晚上我同他們吃一頓飯,在這窮僻之地戍防治安,保境安民,實在辛苦,我這做都督的,也該代朝廷,加以撫慰”
“是”被劉煦那一番震懾,劉永珍哪敢有異議,也沒去考慮安東的軍隊真正直屬的乃是副都督高懷德,唯諾應道“殿下親自宴請,這是官兵們的榮幸。”
雖說朝廷在安東仍舊秉持一個軍政分治的原則,但實際上,隔著數千里,哪里能做到完全監控,貫徹落實。
劉煦是秦王,是劉皇帝的大兒子,又是安東都督,在安東這個地界,誰還能真正制衡他再加上,名義上,安東戍軍也是置于都督府的下屬的,作為都督,劉煦稍微干涉一些軍事,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也沒有人敢得罪秦王,輕易去指責他干涉軍務。
從安東都督府的設立開始,到劉煦在安東大刀闊斧的施政動作,這里始終伴隨著各種爭論與非議,朝廷中自然不乏遠見卓識之人,早早就有人指出其中的隱憂,認為安東都督權力過大,要加以限制,至少要把戍軍的管轄權從都督府剝離出來,只是劉皇帝耽于私情,又或是考慮到東北的實際情況,不予采納罷了
劉永珍離開時,兩腿是軟的,腳步是飄了,后背的內襯也被冷汗浸濕了。當初來安東時,是受到過劉煦親自接見的,那時感受還沒有這般深刻,但如今,他是越發相信,傳聞是真的,秦王殿下不好伺候,威嚴不可觸犯,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