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趙普方才問道“你何時抵京的”
趙承宗趕忙答道“未時過后。”
“有沒有到吏部述職”趙普又問。
這下,趙承宗臉色微變,聲音也低下來了“尚未”
聞言,趙普頓時嚴厲地呵斥道“你是外官,回京不先去吏部,反而回相府,這不是落人口實”
趙承宗張了張嘴,實在不敢觸犯老父的威嚴,只能埋頭認錯“是兒子的疏忽,明日即前往吏部”
見其態度,趙普那無名的怒火方才消卻幾分,輕輕地嘆了口氣“你官職雖不高,但這半年朝中的風波總不會沒有耳聞吧,我給你的去信,你莫非沒有重視雖是小事,甚至算不得什么錯誤,但這個關頭,就是把柄,就是別人攻擊的短處
你不會像那些庸才一樣,愚蠢地認為,盧多遜倒了,這朝廷就是我趙家一家獨大吧你難道不知道,這樣的風聲,是何等犯忌諱的事”
聽趙普這么說,趙承宗臉色急變,立刻道“是兒失之警惕了”
趙普則嚴肅地道“別人也就罷了,終究是外人,你是我的長子那些想看老夫笑話的人,恐怕就盯著你們兄弟,你豈能大意”
“父親教誨,兒銘記在心,不敢再犯”趙承宗鄭重地道。
父子之間的談話,就在這種緊張壓抑的氛圍中展開了。
趙普松口之后,趙承宗方才得以落座應對,觀察著老父那陰沉嚴肅的面龐,也多了幾分憂慮“兒在滑州,也聽說京內形勢緊張,卻沒想到,已然嚴重到如此地步了”
顯然,趙承宗并不是蠢人,從趙普的話里,就能感受到那不尋常。聽其言,趙普盯了他一會兒,道“京中的事,你不要參與,當好你自己的官,做好你自己的事”
說得容易,又哪里能不表示關心,畢竟父子連心,一脈相承。遲疑了下,趙承宗還是聽話地應是。
趙承宗已經年過三十了,不過,到目前為止,也只是一個白馬知縣,雖屬望縣,且州縣一體,但作為當朝首相的兒子,還是顯得有些低了。哪怕在官僚階級日趨固化的當下,也有不少更年輕的縣級主官,因此,在權貴子弟中,趙承宗的位置,十分“平庸”。
見長子如此順從,趙普心情也好轉幾分,而后道“也不瞞你,此番召你回京,是我的意思,對你,將另有任用”
“自當聽從父親吩咐”趙承宗道。
“朝廷權貴子弟,到你這個年紀,已至州府大任,乃至更高職銜的都有不少,讓你做了這么多年的知縣,心里應當很委屈吧”趙普平靜地說道。
面對這樣的問題,哪怕心中有想法,趙承宗嘴上也不敢說,只能謙虛地表示道“兒才淺德薄,治一縣尚有不足,何況一州”
“你這話言不由衷”趙普當即指出“我看過你在白馬的為政治民,官聲口碑都不錯,不說有多大的建樹,至少中規中矩”
“父親過獎了”趙承宗輕松了些。
又是一聲嘆息,趙普直接道“你準備準備,述職之后,就去楚州上任,對你新的安排,就是知楚州”
趙承宗聞言一喜,但見趙普那始終嚴肅的表情,生生按捺住,拱手道“自當聽從朝廷吩咐,只是,還需父親教誨”
“希望你能保持這份謙懷,而不是只表現給我看”趙普頓了一下,方才道。
也不給他解釋什么,趙普交代道“楚州當運河轉運要沖,漕運重地,東南財稅,大部由此轉運,南北商旅,也多由此中轉,因此,交通轉運乃是楚州重中之重,你需要同東南轉運緊密配合,不能岔子。
另,楚州乃淮河、運河交匯之處,河網既與其力,也有其害,這些年淮水就沒有真正平靜過。當年王兗國公雖然修復洪澤湖,開挖龜山運河,但年月已久,在水利灌既,防洪、泄洪之事上,仍不得放松
做好這兩件事,再保持你在白馬縣上的為政風格,楚州當可無虞”
“是”對趙普這番交代,趙承宗聽得很認真,熟記之后,恭敬一禮,鄭重地答道“兒明白了,多謝父親教誨”
雖然趙普不讓管,但趙承宗還是忍不住關心“父親,你滿帶憂慮,朝中的形勢當真窘迫至此”,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