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皇帝正欣賞著李府后園蕭疏的冬景,聞聲,轉過身,看著李崇矩,一臉和煦,伸手虛扶“免禮”
“朕這個不速之客,打擾了你禮佛,你要見諒才是”劉皇帝笑吟吟地道。
李崇矩聞言,老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拱手道“讓陛下見笑了”
已經年近花甲的李崇矩,老態明顯,皺紋滿面,人也清瘦了許多,不過,精神頭看起來還不錯。
看著李崇矩消瘦的面龐,劉皇帝心中微嘆,道“閉門禮佛多年,不知守則你禮出了什么成果啊”
李崇矩心知,雖然朝廷早已開禁佛道,但劉皇帝心里對于這些東西并不感冒,此時聽其口吻,頓時警醒了些,稍微琢磨了下,拱手道“不瞞陛下,臣禮敬佛陀多年,也仍是一凡塵俗人,至如今,也只是尋一件事做罷了。另外,便是求一求孫兒,臣已近六旬,然犬子成婚多年,始終無所出,已成心病啊”
聽李崇矩這么說,劉皇帝也不由點點頭,認真道“血脈單薄,確實是個難題,我們這一代人,辛苦創業,不就是為了福蔭子孫嘛”
“多謝陛下體諒”
“繼昌人不錯,端敬純厚,為治尚寬,在青州任上,做得不錯”劉皇帝笑道“看來,還得給他多派個任務,除了為官馭民,還得讓他努努力,讓守則你盡快抱上孫子啊”
李崇矩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小女早已嫁人,至于獨子李繼昌這些年也一直在外為官,已知青州,掌一州政事。
而李崇矩發妻早已病故,也沒有續弦的意思,甚至沒有姬妾,人到晚年,孤零零一個人,思來,也多令人感傷。
大概是想到了這些,劉皇帝言語中也不免動情“這人老了,最怕孤單,朕有后妃子孫陪伴,也時感寂寞,何況你呀這些年,委屈你了”
聽劉皇帝這么說,李崇矩也不免感動,只不過,這心中仍舊保持著小心,皇帝并不好伺候,不能輕易為感情左右。
寒暄一陣,李崇矩不由試探著問道“未知陛下今日登門,有何教誨”
“怎么朕就不能來看看你”聞問,劉皇帝語氣陡轉,斜視李崇矩一眼。
不過,很快就收斂起了氣勢,面容間仿佛帶有無限感慨,輕嘆道“朕近來睡得不好,閑來無事,想起你了,特地來看看你這些年,你很少進宮來看朕,就只能朕親自登門了”
“陛下此言,臣惶恐”面對劉皇帝這澹澹的話語,李崇矩不由激動道,老臉上也浮現出少許的憂慮。
劉皇帝搖了搖頭,說道“今年朝野內外,震蕩不已,天下也不安寧,紛擾不斷,朕也不免傷神啊”
“還請陛下保重御體啊”李崇矩下意識地勸慰道。
“卿雖賦閑在家,不問世事,但對于朝中的風波,應當還是有所耳聞吧”劉皇帝突然說道。
這話一出,李崇矩心頭頓時一緊,更加謹慎了,低聲道“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王寅武暴病而亡的事,如何”劉皇帝當即道。
聞言,李崇矩臉色徹底變了,相較于劉皇帝的平澹,李崇矩腦海中念頭起伏糾纏,恭聲稟道“臣確有耳聞,王寅武也是一干才,壯年早逝,可惜了”
看李崇矩這小心應付的模樣,劉皇帝笑了,冷笑“朕直接告訴你吧王寅武不是什么暴亡,就是朕賜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