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西域戰事,必要的支持,不能短缺,尤其是軍需供給,要保障到位,至于其他看形勢發展而變吧”劉皇帝又對西域戰事,簡單地做出交待。
話說得不多,但態度很明確,然而從其語按氣來看,西域戰事的進展,還是未能盡其意,黑汗這顆硬骨頭的硬度,也有些出乎劉皇帝的意料,沒有再頑固激進地做出一些不切實際的指示。
“至于榆林之亂,再給王侁去一道制書,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一個李繼遷,剿了半年多,還讓賊首逍遙法外,他若自覺能力不足,那就趁早讓賢”劉皇帝冷冷道。
雖然嘴里說著,一切讓太子去操持,然而,每一事,每一務,劉皇帝都毫無自覺地做著指示,發出他的聲音,強調他的意志。對于兒臣而言,這每一道指示,都是束縛,都是不肯放下權力的表現。
“是”劉旸則早已習慣,默默記錄著劉皇帝的指示,沉穩地應道。
而從劉皇帝話語中,他也聽出了少許異樣,對于王侁的剿賊不力,未能根除李繼遷那禍害,劉皇帝的不滿情緒顯然加重了。
再聯系到他聽聞的,關于王侁在榆林任上的一些蜚短流長,劉旸這心頭難免再添隱憂。
遲疑了下,劉旸道“爹,日前四弟上表,希望能前往榆林剿賊”
聽到這則消息,劉皇帝臉上終于有了些變化,拾起了些興趣,嘴角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看來劉昉也是有些坐不住了你是什么想法”
劉旸毫不遲疑道“四弟熟諳兵事,頗有威望,宗室之中,馭兵遣將之能,無出其右者。若能以四弟赴榆林,主持剿賊事務,必能克定地方,還民治安”
對此,劉皇帝一邊點著頭,嘴上卻否決道“一個小小的李繼遷,又遭新創,用得著他一個親王披掛上陣嗎殺雞焉用牛刀告訴劉昉,他的使命是坐鎮西北,不要只盯著一個榆林”
劉皇帝都這么說了,劉旸又哪里又辯駁的余地,哪怕他心里也更相信劉昉能夠迅速平息動亂。
王侁雖然出身名門,功勛之后,也讀了些兵書,但過去的履歷向來以鎮定治安為主,并沒有打過什么硬仗,也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戰績。因而,對李繼遷剿而不盡,很多人都認為這是他能力難副,就是劉旸,也有這樣的想法。
稍稍一偏頭,劉皇帝目光投向劉旸身上,見他面露遲疑,問道“你似乎有什么顧慮”
劉旸回過神,頭低下,輕聲道“既然爹認為殺雞不用牛刀,那就暫時讓王侁繼續努力,以求事成。
不過,無論如何,榆林道前番進剿,終是有所收獲,重創匪軍,俘獲數千人,連李繼遷巢穴都已摧毀。即便沒能盡全功,不便褒獎,也當有所犒勞,若是一味以嚴令督促,恐生佗變”
聽劉旸這么說,劉皇帝眉毛上挑,悠悠道“你倒是仁厚,這是在替王侁說話啊”
劉旸沉聲道“兒只就事論事罷了”
劉皇帝笑了笑,沉吟少許,嘆了口氣,道“此事,是我心切,考慮不周了。對于榆林剿賊有功將士,讓兵部錄功,予以犒勞賞賜,讓他們再接再厲。至于王侁,就看他接下來的表現了”
“是,兒稍后即辦”見劉皇帝接受了自己的意見,劉旸微喜,趕忙應道。
“去歲李繼遷初叛時,賊眾不過千余,加上被其裹挾的刑徒,也不滿兩千。這才半年多,竟俘獲賊眾數千這剿賊,賊越剿越多了”劉皇帝語氣恢復了冷淡。
提及此,劉旸似乎也有些傷神,稟道“開春以來,李繼遷四處出擊襲擾,蠱惑人心,裹挾了一批黨項部眾,也有不少人舉家離群,追隨于他。此番官軍突襲地斤澤,俘獲的都是那些追隨他的黨項部眾”
“榆林官府官軍又在做什么”劉皇帝當即面露厲色“戒嚴管控,就起到這樣的效果戒而不嚴,管而不控,要之何用糊弄朝廷嗎
去,派人查一查,看看有無怠慢失職者,有無不盡力者想來,應該是有的吧,否則,何以讓逆賊猖獗至今”
“還請爹息怒”見劉皇帝怒意浮面,連氣息都不穩了,劉旸趕忙勸道。
略作沉吟,劉旸沉穩敘來“爹,關于李繼遷叛,這段時間來,兒也在反復思考,聽取了不少朝臣建議。臣等認為,李繼遷之亂不在李繼遷,而在黨項,若無黨項聚眾支持,無有李繼遷反復。
時下榆林騷亂,黨項離心,若黨項不寧,則李繼遷之害難除。黨項之于李繼遷,如源如根,此前朝廷剿賊,目標直指李繼遷叛軍,而今看來,有舍本逐末之意。
如欲根除李逆,還當從黨項處著手,倘能斷絕黨項人與李逆聯系,使其無法獲取黨項人馬糧錢支持,縱李逆掙扎為禍,也有如離水之魚,徒等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