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岳樺院內,太子劉旸靜靜地躺下軟椅上,享受著藥浴,盆深近膝,空氣中彌漫著少許的藥味,不是太難聞,卻引人昏昏欲睡。
蕭綽則蹲踞在前,親手侍奉,按按捏捏,就如她為人一般,分寸把握得極好,不讓太子感受到絲毫不適。
劉旸顯是疲憊了,一臉乏態,不知覺間,劉旸臉上也多了些微的皺紋。恍惚之間,聽到蕭綽輕柔的呼喚“殿下”
睜開雙眼,正面對一臉溫柔的蕭綽“水涼了,添點熱水吧”
劉旸朝外望了望,冬夜寂靜,這宮苑之中,也多了幾分凝沉,房間內,燭光暗淡,籠罩在二人身上,增添了少許朦朧的氛圍。
“什么時辰了”劉旸輕聲問道。
“已入酉時”蕭綽答道。
“罷了,不泡了”劉旸揉了揉依舊有些發酸的眼睛,兩腳擱到盆沿,吩咐道。
“是”蕭綽立刻取過毛巾,端起劉旸的腳,用心地擦拭著。
平日里,像擦腳這種活,劉旸也是不假手于人的,不過,近來實在乏累難堪,也不免偷懶,讓人伺候著。
收拾既定,劉旸把蕭綽拉到身邊坐下,看著這張并不算傾城絕色,卻討他歡喜的臉蛋,問道“聽說你父親今日過來了。”
“是”聞問,蕭綽點點頭。
“既至宮中,也不來見我”劉旸道。
蕭綽低下頭,輕聲道“殿下國事繁忙,不便打擾”
“這話可就見外了”劉旸笑了笑。
事實上,對于蕭家的安分守己,劉旸一向是很滿意的。相較之下,趙妃那邊,雖然身出名門,教養很好,但難免與外朝牽扯太深,不可避免地生出些麻煩。
而蕭思溫又升官了,如今職居理藩使,主掌理藩院,雖然在朝廷諸部司中排名很靠后,但也是實權部門。最重要的,這意味著他們蕭氏進一步融入大漢朝廷中了,當然,又有些受針對了。不過,和蕭綽在東宮的作風一般,蕭思溫在朝廷內,也日常保持低調。
“殿下近來消瘦許多,還需保重身體,勿要過于操勞啊”閑聊兩句,見劉旸面上又涌現疲憊,一副困頓的模樣,蕭綽關心道。
劉旸靠在軟椅上,閉著眼,抬手敲了敲額頭,嘆道“國事如此,我豈得閑暇。今歲中原道州田土歉收,財稅大減,各地糧價上漲,若非官倉出糧,平抑糧價,只怕又多紛擾了。
西北收成,同樣不佳,自官府到民間,波折不斷,屢生動蕩。榆林道那里,王侁剿賊不力,李逆實力孱弱,然屢撲屢起,就是難以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