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還眾星捧月的劉繼昌,后一刻便收斂起了所有威嚴氣度,甚至有幾分忐忑。見到劉旸,趨步上前,恭拜道“殿下駕臨,未及遠迎,還乞恕罪。”
劉旸下意識地朝外瞥了眼,劉繼昌離席之后,已然安靜了許多。看著他,劉旸輕笑道“聽說你喜結新歡,如此良緣喜事,特地過來討杯酒水吃,沾沾喜氣。只是我不請自來,還需你這主人見諒”
這話茬可有些不對勁,劉繼昌心頭一緊,趕忙謙卑道“殿下言重了。殿下能來,臣只感榮幸,只是臣這點俗情瑣事,實在上不得臺面,豈敢打擾殿下。”
“這泰和樓的宴會場,也上不得臺面,是不夠敞亮,還是不夠浮華啊”劉旸反問道。
要知道,當年劉旸納蕭綽時,都沒有大操大辦,甚至沒有舉行像樣的宴會,只是簡簡單單地進行了一場禮儀流程,如此而已。因此,看劉繼昌納個妾,都搞出這么大的聲勢,劉旸心頭怎能沒有想法。
劉繼昌并沒有喝醉,也聽懂了話音,有些急切地拱手道“臣有罪”
和劉皇帝一樣,劉旸也不喜歡臣下動不動就請罪,劉皇帝是覺得虛偽,劉旸則認為這是遇事逃避、推搪責任的表現,于事無補。
“別忙著請罪”劉旸手用力地一揮,眉頭也微微蹙起,道“我只是好奇,堂堂的開封府尹、徐王世子,滿朝關注,舉城矚目,納一妾室,需要如此張揚,恨不得闔城士民都知曉。朝儀何在體統何在”
聽到這話,劉繼昌有些站不住了,麻利地跪倒“臣思慮欠妥,舉措孟浪,有失官體,還請殿下寬宥。臣這便吩咐下去,將酒宴撤了”
“已經搞出這么大場面,還要再添幾分非議嗎”劉旸問道。
劉繼昌不是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表明一個態度罷了,因此低頭道“臣聽殿下吩咐。”
劉旸默默地看了會兒劉繼昌,再度出聲“起來吧”
“謝殿下”劉繼昌不由松了口氣。
“赴宴的,都有哪些人”
“除了一些親朋同僚,余者都是東京顯貴賢達”劉繼昌老實答道,觀察了下劉旸表情,見他臉色有所和緩,又小心地說道
“殿下容稟,臣設此宴,卻也非單純虛榮作祟,為了收受賀禮,聽堂間那些人恭維夸贊,而是另有苦衷。”
聽劉繼昌這么說,劉旸眉毛上挑,直勾勾地盯著他“哦我倒想聽聽,這其中還有什么隱情。”
能夠感受到太子那帶有懷疑的態度,劉繼昌不由屏氣凝神,話已然說出口,自然要把它圓過去。
稍微組織了下語言,劉繼昌拱手道“殿下,臣履任開封府,業已一年,居其任,雖無大過,于國于民,也無建樹,每每思之,頗感慚愧。
臣不敢以殫精竭慮自稱,卻也不乏思慮,臣近來與幕僚左商討,聽取群議,下定決心,要為開封治下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略盡職責,以報陛下賞拔之恩。”
聽劉繼昌這兜圈子的話,劉旸雖然未感不耐煩,但眉頭卻是高高蹙起“你所想到力所能及之事,就是今日之事”
劉繼昌連連搖頭,道“臣察治下,東京城內,自是繁榮昌盛,然開封所轄,除東京城之外,尚有其余一十五縣,近二十萬戶百姓。
此前官府為政,對這些縣鎮黎民,多有忽視,其雖地處京畿腹地,沐浴京師榮光,比起京內百姓,卻未享受多少實惠
甚至于,為供饋京城,多有負擔,村野之間,也不乏窮困潦倒者。因此,臣不自量力,欲對這些治這些治下之民,行恩施惠,以作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