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一道臃腫的身影坐在席桉邊,肥胖的肚皮幾乎抵著桉沿,國舅李業就把這樣一副油膩的形象“大大方方”地展示給劉皇帝。
這些年,李業的家產成倍地增長,體重亦然,要知道,當初的李業即便算不得英俊,也有不凡的氣度,稍微打扮打扮,也是道貌岸然。
然而如今,肥頭大耳,蒼老油膩,望之令人生厭,劉皇帝觀之,心中就更加嫌惡,在他看來,這就是放縱、墮落的證據。
開動步子,在李業面前緩慢地踱著,劉皇帝冷著一張臉,但見其那副澹定的模樣,心中便涌上一口不吐不快的怒氣。
“舅舅這是多久沒來垂拱殿了”耐著性子,劉皇帝還是盡量平和地問道。
聞問,李業有些矜持地答道“陛下操勞國事,夙興夜寐,宵衣旰食,老臣一介閑人,不便打擾。”
李業這番恭維,明顯帶著些異味,也聽得劉皇帝直皺眉,走近兩步,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舅舅心中還有氣”
“不敢”李業脫口而出,不過劉皇帝的眼神還是充滿壓制力的,心虛地別開目光,道“老臣才淺德薄,何怨之有”
顯然,李業心中一直記掛當年“國舅難相”的事情,劉皇帝見了,自是不喜。只是,對李業劉皇帝還不得不有所優容,畢竟這是李太后最疼愛的弟弟,太后還在世時,就屢次向劉皇帝打預防針,說這個弟弟,只要不是特別嚴重的過錯,能包容就盡量包容
再加上,這些年老一輩李氏外戚,陸續辭世,政治影響力不斷被削弱,舅舅已只剩李業這根獨苗了,各方面的原因導致,只要李業不要做得過分,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按捺住心中的慍怒,劉皇帝一擺手,道“以前的事就暫且不提了今日召見,有一事希望你能給朕解惑朕聽聞,舅舅家這些年經營產業,所獲頗多,家產逾百萬,為何還要向人借貸”
聞問,李業倒是愣了下,抬頭意外地看了劉皇帝一眼,略加琢磨,拱手道“陛下所指,乃是何人何事”
“康寧”
“確有其事”李業恍然了,兩眼微瞇,反問道“不知此事,有何關節,竟勞陛下親自過問”
“朕已命人,將那康寧拘起來審問”劉皇帝直直地盯著李業,關注著他臉色變化。
而李業的反應有些出乎劉皇帝意料,很平靜,明顯思索了下,方才拱手道“陛下的用意,老臣有些明白了只是,老臣向陛下保證,不論那康寧犯了何事,都與老臣沒有干系康寧是大漢有名的大商賈,經營范圍廣闊,老臣府上也有些產業,地里有些產出,雙方之間有些貿易合作,借助康氏馬隊轉運。老臣與那康寧,只是正常的商務往來,僅此而已”
“是嗎”
李業沉吟了下,慢吞吞地問道“敢問陛下,大漢刑統可有規定,不許民間借貸”
“你這是在質問朕嗎”劉皇帝老臉一板,惡狠狠道。
李業心下微驚,但面上卻沒什么波瀾,輕聲道“老臣不敢。”
與李業一番交談,非但沒釋劉皇帝之疑,反加劇了他心中的憤怒,尤其李業那副“半死不活”的表現,事不關己的態度,則更使劉皇帝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