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劉昉的目光,劉旻卻有些心虛地不敢與之對視了,沉默少許,略顯失禮地自己先悶了口酒,道“四哥自是堂正坦蕩,我當然自愧不如
我很清楚,在安西,是四哥一直謙讓于我,心中也常懷感激。只是”
說到這兒,劉旻看起來有些壓抑了,見狀,劉昉眉頭稍微舒展,擺手道“既往之事,不需再提了我是先帝之子,是大漢親王,無論何事,只依詔令而行,不論先帝,還是今上”
劉昉表情肅然,語氣更是斬釘截鐵,劉旻聽了,明顯呆了下,方才苦笑道“在眾兄弟心目中,或許四哥才是最難釋懷的那人”
“那就是你們看錯了我劉昉”劉昉淡淡道。
抬眼看向劉昉,也就在此時面對這個四哥,劉旻竟不禁生出了從未有過的自慚形穢的感覺。沉吟少許,劉旻低聲道“爹崩逝不遠,就有人著急跳出來,更改先帝之政,打壓諸國皇子身為先帝之子,豈能坐視不理,任人炮制”
“所以你們就準備串連生事”劉昉厲聲道“你們針對的是呂端還是新朝新皇其中問題厲害之處,你難道沒有一點認識”
實事求是地講,劉昉一番責問固然不大好聽,但也算肺腑之言,若非兄弟之誼以及多年同袍過命的交情,是絕不會如此開口的。
劉旻當然自非不知好歹之人,心有所感,也嘆息一聲道“四哥一番肺腑,我也就坦誠直言了。此番風波,本非諸王挑事,然有人既欺上門來,咄咄逼人,還不容我等反擊
雖然呂端那些人的提議很克制,說什么略作調整,道什么短暫減省,但是,這等事情,有一就有二,開了這道口子,接下來朝廷便有層出不窮的理由與手段使出來,先帝苦心孤詣構建的封國之制、開拓之風,都將遭到破壞乃至廢止。
封國短點支持,損失些利益,不甚要緊,但我絕不能坐視先帝之志被褻瀆。呂端,開寶功臣,先帝何等恩遇器重,沒曾想,最先跳出來反對先帝,恰恰是這等老臣,真是諷刺,不管為臣為子,都必須反擊”
劉旻此言說得是義正辭嚴,只是想讓人相信完全發乎真心,似乎也有些困難,不過,部分內容對劉昉還是有所觸動的。
沉靜的雙眼中閃過一抹回憶之色后,劉昉方回神,看向劉旻,仍舊口氣嚴肅地道“所以你們選擇搞對抗,攻訐呂端,攻訐新朝第一宰相,對抗朝廷,對抗陛下”
“你自忖,能斗得過陛下”
面對這直接的詢問,劉旻一時啞然,激動的面龐也漸漸變得凝重,不服道“難道選擇默默忍受,任人炮制”
“他呂端,能奈何得了你們這些封國王敢藐視世祖皇帝之子你們這些國王,又有哪個是好相與的”劉昉有些惱火地說道“你這副委屈之態,又是裝給誰看的”
一連三問,問得劉旻尷尬不已,臉色變化幾許,粗著嗓子道“那呂端背后,站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