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漢帝國的體制決定,這樣的混亂終究是有限度的,而當高層的權貴們以及朝中的有識之士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時,一種共識也慢慢形成了,新君必須得盡快“出爐了”。
荊王府內,書房,劉文濟默默地坐著,表情凝重,一張臉上寫滿了嚴肅。書案上擺著一張紙,紙上是劉文濟親手繪制的京畿各大勢力及權貴關系網圖。
宗室、外戚、勛貴、官僚、軍隊、部司、遺老紛繁的脈絡,復雜的關系,足以撐爆人的腦袋,然而,最讓劉文濟感到煩憂的是,這些掌握著大漢帝國話語權,在帝位上占有重大影響力的群體,不管怎么分類,對他的支持都嚴重不足。即便心志早已堅如鐵石,此時此勢,依舊讓劉文濟有些心里沒底。
房間內除了劉文濟,還有蕭太妃,默默地坐在一旁,雍容華貴,沉靜從容。
研究良久,不得開釋,劉文濟不由抬頭,意有所指地說了句“鄭大官傳來消息,大哥今日,去拜見四叔了趙氏的人,也在四處聯絡,積極為大哥謀說,尋求支持”
由于空間上的距離,劉文濟比之劉文渙抵京,要早好些時日,回京之后,也很低調,雖然朝中推戴他的人不少,甚至有寇準這樣的宰臣,但他卻不敢有絲毫的得意。只是做著祭拜、守靈的事情,繼續博著一個好名聲。
當然,事情都是在暗中做的,比如收集情報,分析局勢,觀察動向,以及籠絡那些真正能給他幫助的人。
要說劉文濟回京之后得到最大的驚喜,莫過于內侍監鄭元的投效了。作為太宗時期的內侍行首,在平康年代,自然要退居幕后,不過依舊高居內侍監之位,當然,更為重要的,他還掌握著皇帝最后的一道消息保險,“梟部”。
在劉文濟回京不過三日,鄭元就秘密地找到劉文濟,明確提出支持他登基繼位的事情,當時劉文濟就驚了。懷著謹慎的心理,在幾度掙扎猶豫之后,問出了一個“為什么”。
然后,便見已是老掉牙的鄭元,唏噓悵然,動情迷離地解釋了緣由。據其言,太宗皇帝在晚年時,曾幾度猶豫儲君之位,并且私下里數次表示過對劉文濟的認可,甚至嘗與鄭元說,能光大基業者,臨淄王,只不過,極度自律與克制的太宗皇帝,最終還是選擇了維護最穩的嫡長制。
作為太宗忠仆的鄭元,內心自然有一個完成老主人夙愿的驅動,同時,他對端重謙和的劉文濟,也有好感,在劉文濟已經具備繼承資格的時候,選擇果斷推他一把。
并且,鄭元還向劉文濟直言,若是大行皇帝長久,他絕不敢有此念。同時,鄭元還表示,待功成之后,他請求離宮,回鄉養老,以示赤誠,在支持劉文濟之事上,鄭元已經考慮得很周全也很堅定。
而得到鄭元以及他手中“梟”部支持的劉文濟,無異于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尤其是那番“太宗意愿”的說辭,更讓劉文濟感激感動,也更自信。基本可作類比,太宗在劉文濟心目中的地位,就和世祖在太宗心目中的地位差不多,敬比畏多。
在之后的日子里,不管京畿風云變幻,劉文濟都能從鄭元那里得到最關鍵且要害的情報支持。當然,在劉文澎時代,“梟”部的發展,得到的支持并不多,皇城、武德二司足夠他用。
但是,屬于“梟”的隱蔽性與嚴密性,也使其往往能在關鍵、要害之處,發揮特殊的作用。
提到了鄭元與“梟”,就不得不說說皇城司與武德司,作為天子鷹犬、秘密警察,他們最討厭的,或許就是皇帝駕崩這種情況了。
主人不再,他們就從猖獗的鬣狗,退化成落水狗,牙不再尖,也不敢狂吠。
而在過去這段時間,二司當然時刻、密切地關注著局勢發展,當然不敢貿然參與,但是,進入平康九年之后,也開始有所動作了。
皇城使王約的做法,是三個雞蛋上跳舞,各方勢力都賣個好,下各注。而兩次掌握武德司,前后達十八年的武德使林特,則選擇默默觀望,保持中立。
而劉文濟這邊,自然也收到過來自王約的示好與消息,有鄭元的專心致志在前,王約的三心二意,就顯得落了下乘,劉文濟的回應,也多了些虛與委蛇,利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