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為了附和他,預感迅速地變成了現實,耿姓牙將匆匆入內,驚惶地稟報道:“節帥,后方來報,高平被襲取了?”
聽其言,耿崇美老眉當時便鎖起來了,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郁了下來,粗重地吸了口氣:“什么時候的事情?何人襲擊?敵軍有多少人?”
耿崇美臉上雖有驚色,卻沒有多少訝異,反而有種了然之感,盡量地保持著冷靜,問起具體情況。
“應該是今晨的事,是一股打著‘劉’字旗的晉軍與澤州當地的一些刁民,至有究竟是哪一支河東兵馬,有多少人,暫時還不知曉......”牙將答。
“廢物!”猛然之間便爆發出來了,耿崇美指著外邊的黃昏景象喝罵:“今晨的事,現在才來匯報,敵軍都繞到我們背后了,連他們是何路人馬都不知道,爾等是欲何為?”
被訓得訥訥不得語,牙將羞愧地埋下了頭。
耿崇美一張臉,十分難看地擰在一起,握著老拳,苦苦沉思。還沒被他想出應對之法,又是一名小校闖進帳中,緊張地稟報道:“節帥,那澤州刺史翟令奇反了,他在晉城召集治下軍民,殺了我們的人,宣布以城歸附偽帝劉知遠......”
若說高平的失陷,只是讓耿崇美驚懼,那么澤州的反正,則讓他遍體生寒,有股窒息的感覺襲來。幾道急促的呼吸,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口有些發疼,喃喃道:“好快的動作......”
高平的晉軍,顯然是走小徑翻山而過,至于澤州的“驚變”,顯然也有河東暗地里的手腳。刺史翟令奇,耿崇美清楚,那是個膽小如鼠的人,輕易絕不敢叛,但是現在直接扯旗作亂了!
“節帥,澤州一失,我軍的后路可就徹底斷了。”那名牙將似乎開竅了一般,不安地說道:“現在河東大軍在前,又有偏師掩后,糧械中斷......”
越說,語氣越弱,最終將一切希望寄托在老將身上:“您說,我們該怎么辦?”
“怎么辦?”耿崇美也在自問。
他從入仕契丹始,便一直跟在兩代契丹國主身邊,哪怕領兵作戰也一樣。這頭一次獨領一方,仗沒怎么打,卻不知不覺間竟被逼迫至這樣危險艱難的境地,對面河東軍的統帥,還是個未及冠的小兒,耿崇美這心里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怎么說都是歷經世事的老人了,耿崇美漸漸冷靜下來,頭腦清醒地分析著眼前的局勢,思及這幾日自己的動作,以一種嗤笑的口吻說:“猶猶豫豫這幾日,看來,本帥今夜要果斷一回了!”
“傳令!”話音一落,耿崇美扭身揮袖,嚴肅而果決地對兩名將校道。
......
時辰還早,劉承祐仍舊安然地于帳中挑燈夜讀,所閱之書名《閫外春秋》,是盛唐時期著名道士李筌所著,據說郭威酷愛讀此書,劉承祐也就拿來看看。所謂以正守國,以奇用兵,較存亡治亂,記賢愚成敗,此書還是有點意思的。
“殿下,遼營有動靜。”
馬全義匆匆來報,立刻讓劉承祐警醒,放下書冊,取過頭盔戴上,招呼著親兵便跟著馬全義出帳,欲前往察看。
一路走,一路問:“什么情況?”
“遼軍可能要遁逃了!”馬全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