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州的情況,并不算復雜,與潞州相類。原本晉州留后劉在明也去東京開封覲見耶律德光了,留下副使駱從朗權晉州軍事。劉知遠當初稱帝后,便派使者張晏洪、辛處明前往晉州,告諭登極,招順晉州文武。
只可惜,效果似乎不是很好,駱從郎態度曖昧,或許是對契丹人的強大抱有期待,又或者只是單純地貪戀權力不欲臣服,在劉承祐與耿崇美扳手腕的時候,將張、辛兩名使者囚禁了。
晉州如今的局勢,對比于半月前的潞州,或許更緊張些,但也嚴峻不到哪里去。劉承祐派慕容延釗去,算是給他一次獨立展示自己能力的機會。對慕容延釗,劉承祐還是有些信心的。
......
三月的東京,氣氛似乎更加壓抑了。
分掠都畿的契丹各路軍隊,終于慢慢地聚攏而來,看得出來,契丹軍隊“收獲匪淺”,上至將帥,下至小卒,就沒有空囊的。
金銀財器、絲綢錦帛、糧食牲畜......各類財貨,在契丹人的軍營中堆積如山。一時間,東京幾乎將整個中原的財富都集中于此。
同時,在耶律德光的詔旨下,已經有好幾批隊伍,押送著財貨北去了。
汴宮之中,耶律德光還是老樣子,享受著他的勝利果實。晉室后宮的美人,受他寵幸的還不足十一,他還在努力中。
中原各州傳來“噩訊”再不能對耶律德光造成什么影響,于他而言,只要河北地區還穩當,暫時都是可以接受的。
事實上,雖然同樣有騷亂動蕩,但比起已如熱油躁動的中原來,河北地區的局勢,確實要穩定得多。
近來,耶律德光的心情還算不錯。澶州的那干“亂民”,在遼軍主力出動之后,被迅速地撲滅了,“賊首”王瓊被殺。渡頭雖然被毀壞,下面也開始在大河上搜羅船只,準備在西面滑州的白馬渡重新搭設浮橋。
同時,分散的遼軍重新聚集起,給他的安全感足了些。北撤的行動,也進行得十分順利,大量的財貨已然裝車,汴宮中的財富也打包了一大半了。
原本威脅巨大的晉兵降卒,也被他拆分,一部分交給杜重威,帶去鄴城了。剩下的,也打散,用以押送財貨、軍械、牲畜,干苦力活。(這是個蠢招,這些晉兵降卒中,有的殺了契丹監軍吞了物資,有的干脆獻給河東以作晉身之資......)
事實上,在汴宮之中,耶律德光已沒有此前得意之時的那般“荒淫”,這段時間,他還算“收心”。
“陛下。”仆射張礪拿著一份奏本,前來拜見。
張礪也是契丹的老漢臣了,跟隨兩代契丹帝王,對其,耶律德光還算客氣,擺手道:“賜座。”
但張礪顯然連坐下的心情都沒了,臉上根本不掩飾顧慮,神情凝重地對耶律德光道:“河陽崔廷勛來報,耿崇美所率燕兵,全軍覆沒了......”
“哦,朕知道了。”耶律德光先是隨意應了聲,旋即反應過來,形容驚變:“你說什么?怎么可能?”
張礪擦了擦額頭不一定存在的汗水,將奏本遞給耶律德光:“這是崔廷勛上報的細節,陛下您請過目......”
陰沉著一張臉,耶律德光看了一遍,直接怒了。
很快,耶律德光便召集一干胡漢大臣于崇元殿議事,以近乎咆哮的方式表達著他的憤怒,不顧臣下勸阻:“朕要親提大軍北上,破潞州,踏平河東,替耿公復仇!”
然而,口號雖然喊得響亮,接下來卻沒有一點落在實處的。除了命河東周邊的遼國下屬州縣勢力,加強對河東防御之外,耶律德光下令,加快了北撤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