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黎陽寨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不過營宿之事,郭榮與向訓已然安置得十分妥當,可以“拎包入住”。自車駕下時,只見得營中正處于有條不紊的忙碌之中,各營在向訓的安排下,有序入營。
晚飯,已然是準備好的,除了本軍的火頭軍外,黎陽縣令還征集了一些廚子婦女幫襯。劉承祐簡單接見了一下黎陽令,從其口中得知,馬全義與孫立那支物資輸送船隊,已經永濟渠南來,入大河,往開封去了,已逾三日,估計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算時間,比劉承祐沒快上多少,畢竟需要繞一番路,北方的水運也不似南方那么發達,河渠久未經疏浚,還要防備路上發生什么意外情況,速度想要快起來也難。不過,總歸節約不少人力。
聞其已過黎陽,劉承祐也松了口氣,過了此處,已達中樞實力覆蓋之處,基本不可能再發生什么“意外”了。
簡單地進食過后,劉承祐叫上郭榮與魏仁浦,讓二人陪著去黎陽渡看看。
黎陽渡就在腳下,這座大河邊上重要的運河樞紐,規模不小,稍顯冷清。不過隨著中原鼎定,此處也多了幾分生氣,在渡頭邊上,停靠著一些民船,岸上更有些客棧旅宿。人總歸是有的,只是大軍之來,都低調老實得很。
行走在灘涂上,運河遠處黑黢黢一片,只有近處反射著案上的燈火,光線很弱,流動的水聲倒十分清晰。
“殿下,渡頭往西南十里,便是大河分流處。”魏仁浦跟在身邊,給他介紹著:“當初遼主北歸,便是于此處北渡。胡人不習舟楫,強渡而來,淹死了不少人......”
“有所耳聞。”劉承祐說道。
郭榮在旁,也指著一個方向,說:“由此處東北向,直通永濟渠正段,北入海河,走水道,最北可直抵涿州。自隋唐以來,國家向北用兵,皆是走此道輸送錢糧軍械。”
“只是這么多年來,戰事頻生,動亂不已,而國家不興,帑藏空虛,無人財物力疏浚,而致河渠淤塞,漕運不暢,運力大減啊。”魏仁浦補充道。
聞言,劉承祐說道:“你們這是在提醒我,日后要整治河渠啊。”
魏仁浦輕笑著說:“卻也不能急于一時,當至社稷穩定,民生恢復,國庫充盈,方可量時量力而行。”
“那是自然,治河,可是件奢侈的工程。”劉承祐點著腦袋。
抬頭望著夜空下的黎陽渡,有些出神,短暫的沉默之后,劉承祐發出了一聲感慨:“也不知何時,才能從此處看到百舸爭流,千帆競渡的場景。”
“只要國家寧定,自然會有的......”郭榮說。
條件好像并不難的樣子,但要做得,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河南邊,就是滑州吧!”望著南邊,劉承祐突然問道。
魏仁浦答:“是的,與衛州同屬義成軍節度,拱衛東京。”
“據地圖上顯示,到了此地,距離東京也不遠了啊!”
“兩百余里的距離,若無遲滯,渡河后,兩日可達。若走水路,更快!”魏仁浦解釋道。
聞言,劉承祐沉吟了一會兒,爾后開口吩咐道:“明晨一早渡河,走陸路。派人過河知會一聲滑州,讓對岸做好接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