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祐心中默嘆,這便是久戰不下,帶來的不利影響了。高賴子那邊是急不可耐,跳得歡,鄴都那邊要是再拖久一些,恐怕有更多的牛鬼蛇神要出來蹦跶了。
“嘀咕什么呢?在殿上竊竊私語,成何體統!”劉知遠轉而便將矛頭指向劉承祐,瞪著他問:“有何事上報?”
“鄴都的戰報。”劉承祐微微低下頭,雙手捧著那封可能惹得劉知遠更加震怒的公文。
不過,有點出乎劉承祐意料的是,看完之后,劉知遠并未發怒,只是沉默了下來,不過那臉色顯然不怎么好看。
很快,在場朝臣都知曉了破城失敗的情況,一片寂然。
“安審琦到任襄州了吧!”劉知遠突然問道。
不敢怠慢,楊邠立刻答道:“回陛下,安使君已就鎮一月有余。”
想了想,劉知遠一揮手,帝袖隨之揚起,冷冷地命令道:“高賴子這邊,不去理會他,把他的使者,給朕趕出東京。傳詔安審琦,荊南之軍若是安守本分也就罷了,如有異動,給朕打回去!”
見劉知遠態度這般強硬,楊邠張了張嘴,想要勸說兩句,然而望著劉知遠那張跟以前的劉承祐有的一拼的自閉臉,老實地閉上來嘴,恭聲應道:“是。”
又自閉了一會兒,一股子疲憊不禁浮上面龐,掃視一圈,劉知遠聲音顯得分外蒼然:“克城不利,鄴都戰況若此,為之奈何?”
殿中,基本都是文臣,互相張望了幾眼,卻是沒有敢貿然提出意見。
事實上,到這個地步,可選擇的余地并不多。
撤圍,那是不可能的,不說前期的勝利戰果,朝廷投入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可不能打水漂了。最重要的是,要是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讓杜重威給勾活下來了,那大漢朝廷還何談威嚴,還拿什么去震懾天下節度與諸割據政權。
所以,就是死磕,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下杜重威。
“要不,再等一個月?”宣徽南院使李暉出列,小心地試探問道。
劉知遠只給了他一個眼神,其人識趣地埋頭退下了。
從劉知遠的態度可知,他顯然是沒有多少耐心了。
見狀,劉承祐適時地出列,作了個標準的揖禮:“據兒臣所察,鄴都局勢凝滯,杜重威已是強弩之末,不足畏懼,我軍攻而不克者,皆士氣難振。兒臣以為,若陛下能夠親歷前線,以天子至尊降臨,勢必高漲士氣,一鼓而破賊!”
劉承祐說得雖有些夸張,但建議已經明明白白了。
劉知遠看著他,只覺心情復雜,這兒子年紀雖輕,當真是歷練出來了,那副沉著冷靜的大將風度,竟有點將他這皇父比下去了。
腦中浮現出當日殿議之時,劉承祐的提議,仍舊是那般肯定,只是自己沒聽,而致如今的局面。
沒有考慮多久,劉知遠一下子站了起來,也不再多垂詢,表情格外地堅定:“朕議,擇日御駕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