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平李守貞,劉承祐的目光雖專注于河中,但對于南唐與契丹那邊的關注,也從來沒有放松過。此番遼帝耶律阮派出的,是左樞密使耶律安摶,率兵兩萬南侵,僅從這個兵力便可知,契丹人打算撈一筆就跑,沒有占城奪地的意思。
耶律安摶,可是遼帝的股肱心腹,從龍之臣,在耶律阮稱帝的繼位,力壓諸部的過程中立了大功。功成之后,官拜左樞密使,掌兵權。
這個人的能才,還是有一些威脅的。從一開始便堅定了南下的目標,搶錢搶糧,搶畜搶人,人搶不了,就殺。在其統率下,盧龍、成德、義武兩鎮,又一次遭到了嚴重的傷害。
魏仁浦仍舊匯報著:“此次,據北面諸州匯報,此次合盧龍、義武、成德三鎮及州防兵,前后共殺傷胡騎七百余人,俘虜三百,收獲戰馬五百余匹,已然輸送向東京。”
“損失呢?”劉承祐蹙眉問。
微微停頓了一下,匯總的數據,魏仁浦張口道來:“合目前所報,受襲諸州鎮,共損傷兵卒兩千三百余人,民死三千余,北擄千余,錢糧財貨暫無計......”
沉重的呼吸聲,清晰地響起在群臣的耳中,只見劉承祐胸膛起伏幾許,有點費勁兒地平息下來。
“光復幽州,仍舊被動挨打啊!”劉承祐有些悵然道。
聞言,王峻昂首,高聲道:“奪關不奪險,何用之有?趙匡贊不能盡力攔截,遼騎自可輕易趟水南下!”
王峻出此言,直接點出劉承祐當初設謀奪幽州的局限所在,聽在旁人耳中,甚至帶有點質疑的味道。
群臣不由訝然,王峻回朝之后,此次殿議,就說了幾句話,但每句話的語氣,都顯得那么不客氣。
老狐貍不由看了看他,又不禁瞥向自閉地坐在一旁的楊邠,上一個語氣這么沖的人,就是這楊相公了。
“王樞密此言有失偏頗。”魏仁浦一副恭厚的表現,極有風度朝王峻拱了拱手,方才說道:“若幽州不復,此消彼長,北部御備壓力更大,胡騎南侵,我朝的損失也將更大!”
見魏仁浦直接反駁自己,王峻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瞇著眼看向魏仁浦,閃了幾個眼色。要知道,如今,魏仁浦可也算他的下屬,竟敢直在御前直指他的“口誤”。當然,他也知道,皇帝很寵信此人。
劉承祐沒有去管王峻,揚手握拳,緩緩落下,速度不快,但在觸碰到御案之時,發出了一道短促有力的聲響。
聲音疾厲,響徹御殿,劉承祐道:“軍不整,何以抗北虜,護桑梓,衛江山,雪恥辱?”
又強調了一番整軍的必要性。
深吸了一口氣,劉承祐肅然降命:“傳詔盧龍趙匡贊、成德張彥威、義武孫方簡,對受害的軍民百姓,善加安置撫恤。今歲秋稅,詔減。”
基本上,此詔下后,今年也不用苛求從河北諸州,收獲多少財賦了。畢竟今年,河北可是多災多難。
“陛下,燕王趙匡贊報,以契丹抄掠之故,幽燕治下,損害甚多,請朝廷調撥錢糧,以資寒冬之用!”
又要錢糧!聞言,劉承祐直接想爆粗口,不過硬生生給忍住了。
沉默幾許,劉承祐直接甩給王章:“王章,此事三司議定,酌情答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