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來京覲見的諸節鎮,劉銖、郭謹不及過冬,便迫不及待地還鎮了,李殷與王景在劉知遠下葬后,也先后告辭。慕容彥超還在禁足中,而今只剩下個折從阮了。
聽其言,察其面,劉承祐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什么挽留之辭了,這折老將軍,算是很給他這個皇帝面子了。
一時沒有接話,劉承祐不動聲色地思考著,折從阮也不著急,安然恭候。
拖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劉承祐問:“折公欲北歸府州?”
皇帝此問,問得略顯多余,折從阮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老眼微動:“是!”
劉承祐又作沉吟,似乎考慮著什么,抬首道:“折公有冶政安民之能,如今泰寧軍無人出鎮,一盤散沙,軍廢政怠,朕近來正思考出鎮之人,苦無良才。嗯......朕欲以折公,為泰寧軍節度使,前往鄆州,守境安民!公以為如何?”
聞言,折從阮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心中著實意外,不假思索,拜道:“臣謝陛下信重之恩。不知府州那邊?”
這老將軍,也是實在。劉承祐既出命,當然有所考慮,直接道:“以折卿子德扆為府州防御使,負責府州軍政之務!”
劉承祐這份恩典,已是十分厚重了,一門兩鎮使,至少從表面上,如今的大漢幾無可并論者。
折從阮向來謙恭,面對這份厚恩,未露喜意,面相反倒更加肅重,謹然而拜。別去之前,又給了劉承祐一個眼神。
泰寧軍,原本是慕容彥超在任,鄆州那邊的情況,比起許州的情況,要好上不少,但也好不到太多。慕容彥超愛財,只是不似劉信那般殘暴,濫施刑罰,也注意吃相,斂財手段更比劉信不知高到哪里去,故鄆州的民怨不似許州那么重。
但是,也僅僅是相對而言罷了。在許州的時候,慕容彥超以御前失儀不遜被劉承祐奪了官職,禁足在家中。一直到如今,劉承祐也無意再外放他謀治一地。
說起慕容彥超,比起劉信確是聰明得太多,也識時務得太多。若是劉信,被他那么處置,以其驕狂,必然大罵,滿腹怨恨。事實上也是這樣的,據睿陵看守報,已成庶人的劉信在守陵期間,時出怨憤之言。
而慕容彥超,回京之后,就老實地待在家中,閉門謝戶。
至于派折從阮去鄆州,當然也是臨時考量的。
又嚴肅地想了想,似乎在思慮如此安排是否有所不妥,很快地,劉承祐便恢復了淡定的神情,對張德鈞吩咐著:“著中書擬制,任命折從阮為泰寧軍節度使!”
“著學士院擬詔,冊封折公孫女折氏為賢妃!你親自去折府傳詔!”
“是!”張德鈞應道,語氣中都帶著喜悅,似乎在替皇帝高興。
劉承祐這邊,還是當真是喜事不斷。
說起來,讓折家小娘子,在東京也等候許久了,該給個回復與交代了。畢竟,方才折從阮覲拜,進退之際的兩個眼神,其中的提醒之意,讓劉承祐自己都有些尷尬。甚至于,劉承祐猜測,折從阮請命離京都只是次要,提醒劉承祐自家孫女的問題,才是主要的。
入夏后,選定吉日,劉承祐正式納折氏進宮,儀禮從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