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道只能隨機從變,回答道:“正是!前番代州來信報喜,老臣取名延昭......”
“楊延昭?”劉承祐忍不住笑了:“甚好!”
心中暗思,這是楊六郎變楊大郎了?眼色一閃,看著馮道,劉承祐說:“你家孫女隨楊業戍代,近兩載了,爺孫隔關山千里不能相見,料想也十分掛念。這樣,朕再賜你家一份恩典,待忻代之地局勢穩定,讓楊業攜妻子回東京省親!”
“謝陛下!”馮道當即拜謝,一副動容的樣子。
薛居正在旁見這君臣問對,心中默默記錄著,他文才出眾,也身負修撰《國史》的任務,對于當朝之事,也是廣采逸聞。今日殿中之事,今后若是作傳楊業,或可簡敘之以作補充,天子尤愛楊業!
同時,也為天子收買人心的手腕感到佩服。以薛居正看來,召楊業回京,聽其述職大抵才是主要目的,而自劉承祐口中說出,便成為天子體恤臣子的恩典......而馮道與楊業,還真得表示感激。
“陛下,若無他事,臣等這便告退了!”又簡單地問對了些朝中政務,馮道二人主動告退。
未多留,任其退去。再度孤身伏于御案,命人鋪開一張白紙,劉承祐提筆,寫上一個“佛”字,盯著瞧得出身,表情恢復嚴肅,認真地思量了許久,有執朱筆劃了一道,力透紙背。
“來人,傳中書侍郎范質、給事中王溥!”又沉吟良久,劉承祐命人傳命。
很快,范、王二人,殿前覲見。
劉承祐很干脆,直露心意:“殿中也無他人,二位乃朕股肱之臣,朕且直言。此次滅佛,朕非為絕釋宗道統,只因其隱匿人口,占據土地,聚斂財富,早成弊病,實不利朝廷統治與大漢國力恢復。”
“時下,中外滅佛之事,已至一定程度。然佛門于民間,影響著實不小,各地小民受惑生亂,近來屢發不止。到如今這個地步,也該考慮收尾事宜了!”
范質與王溥對視一眼,由范質拜道:“陛下圣明!請陛下示下!”
他二人,卻也早有此意,只是此前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不敢隨便進諫。
“佛門助世勸善,其利甚優。此前糜爛,蓋無科禁,將隆教法,須辨否臧,此事之后,‘舉舊章,革前弊’的大旗仍舊不能放下。對于天下寺院,仍不得放任,需以條例約束,以免日久之后,舊態復萌。你們回去,召集僚屬,集思擬一條制,用以規范,以為常制!”
兩個人都是才士,很輕松地明辨圣意,齊聲應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