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見不得韓熙載這種孤傲自傲,自負才學的樣子,馮延巳當即問道:“怎么,韓侍郎對本相的進言,有何異議?”
韓熙載則拱手向李璟,道:“陛下,馮相進策,南路自可以宋公領軍援楚,但北路使林仁贍借道漢軍屯兵的澧州,卻是大錯特錯!”
湖南那邊,澧州防御使曹胤雖遣漢軍配合王逵、周行逢作戰,但沒有打漢軍旗號,而是偽裝成朗州軍。撕破臉的時間,能晚一點,是一點。
“韓卿此言何意?”李璟一頭霧水,問道。
見唐主的反應,韓熙載心中默默一嘆,道:“以臣之見,陛下派軍援楚,平湖南之亂的同時,還當傳制淮南諸州,對北漢嚴加防備!”
“澧州漢兵在后,朗兵何以敢傾巢而出?若沒有漢軍的默許,王逵、周行逢等人,豈敢如此。另外,近來清淮軍節度使何敬洙屢次上報,淮北有異動,漢軍于淮北戒嚴,把手渡口,巡視于邊。臣只恐,漢軍會趁湖南之亂,對我朝動手!”
韓熙載異常嚴肅,將他的顧慮再度道來。
見狀,未待馮延巳出來反對,李璟自個兒就不禁皺眉:“韓卿此言,是否危言聳聽了?漢軍大軍正與契丹人爭鋒于河北,又豈有余力南顧。前兩日,漢使南來,不是專門向朕解釋,是因北方大戰在即,淮北方才戒嚴......”
“請陛下試思之,如漢軍當真無異動,又何必特地遣使前來解釋?豈非欲蓋彌彰?”韓熙載說道:“即便漢軍真無此心,當湖南之亂,為防不測,淮南都得加強警惕!”
韓熙載卻是不知,漢使之來,并不在意會不會打草驚蛇,只為爭取時間,哪怕只是短短一兩日。
聽韓熙載這么一說,精神已經有些敏感的李璟,認真地想了想,不由哆嗦了一下,趕忙道:“傳詔壽、濠、泗、楚等與漢接壤諸州節度、鎮守、刺史,務必加強戒備!”
韓熙載的顧慮,并非杞人憂天,就在當日傍晚,有信使自北而來,輕騎入城,面色倉皇,口呼“禍事”。
在唐宮內殿里,李璟正味同嚼蠟地與皇后鐘氏用膳,唉聲嘆息,完全沒有平日里的詩詞風流......
漢軍大舉南侵,突襲淮水淺灘,擊潰何敬洙布置的“把淺”士卒。節度使何敬洙,親自率軍攔截,于漢軍涉渡之所與之大戰,不敵,敗貴壽春,前后損兵三千。漢軍在主帥王峻的統領下,水陸齊進,數萬大軍,已兵圍壽春。
聞訊那一刻,李璟的臉都白了,幾無人色,手中的飯碗都砸翻了。
頭腦中一片混沌,雖然一時間想不通前因后果,但有一點是很明確的,大唐當真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