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爾等也不必過于憂懷!”劉承祐想了想,安撫道:“李璟尚文德,當不至有株連之歹心。且用心任事,異日或有解決之途!”
“是!”
朝外看了看天色,夜幕已悄然降臨,城外漢營中,已然生出些動靜,劉承祐說道:“今夜軍中大慶,懷德軍雖新降,但破壽春也有功勞,當與三軍共慶。”
劉承祐指著李昉,吩咐著:“寫張條批,給徐都指揮使,去輜營領取酒肉,以作犒賞!”
“謝陛下!”
“都指揮使,方才在皇帝面前,你怎么能那般說!”告退之后,那張懿趕上徐象,稍顯激動。
“如何?”扭頭迎著張懿。
張懿深吸一口氣:“都將所言家小之慮,只怕會讓皇帝覺得,我等心存疑慮,憂懷故土,如此,會使陛下對我等心存疑忌,何以放心用我等。作為初降之人,本當表以全忠,都將你卻......”
聽其言,徐象恍然,淡淡道:“原來,你是怕我牽累到你啊!”
“末將不是這個意思!”張懿也自覺有些激動了,稍稍冷靜下來。
“我只是道出心中隱憂罷了,漢皇何等英明,接納我等降將,豈會不考慮這些?再者,方才皇帝不是也說了嗎,能念其家人,方能念其君,并未苛責,反表示理解!”徐象掃著張懿:“本將不似某些熱你,終究難以做到冷血絕情,你說呢,張都虞侯?”
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徐象對自己態度的巨大轉變,前后有如云泥之別。面上浮現出一抹思索,是因自己入了漢帝之言,連升數級,威脅到他了?
張懿思索間,徐象則冷哼一聲,快步先去了。在后邊,望著其背影,張懿語氣冰冷地呢喃道:“漢帝口中所指之‘君’,是哪國之君,你可考慮過......
節度衙堂內,李昉也以徐象之言,進諫劉承祐,說降將其心不定,當留任察看,不可委以軍職,還讓其率領舊部。
劉承祐則道:“漂泊在外,人少有不念其家者,尤其對于這些征夫而言。徐象能于朕面前直言其所慮,也算坦誠。
初降之人,短時間內,豈能奢望其全心全意。于朕而言,不是察其心,而是觀其行。”
很多時候,所用之降將降卒,為新主效力階段,是會格外用心賣力的,畢竟想要融入新的軍政環境,想要得到認可。這樣的情況,不甚枚舉。
聽天子之言,李昉則揖手道:“陛下胸襟寬廣,以誠待人,令人敬服。然古有防微杜漸之說,徐象等人,確實心懷憂忌,陛下何不另作布置,以防不測之患?”
聞諫,劉承祐頷首:“說得不錯!唐將可以分散使用,至于懷德軍,自行營將士中,挑揀人手,充任軍官,加強控制!”
“陛下英明!”
前往漢營與諸軍慶功途中,劉承祐將李少游喚至車駕上,趁著機會,李少游將壽春城內細作探查到的一些消息,整理呈報與皇帝。
有些感嘆,李少游道:“武德司在壽春城內安插了三名精干探事,最后活下來的,只余一人,尋到臣時,也奄奄一息,身體大傷根本。
聞言,劉承祐直接指示道:“都是大漢的功臣,消息刺探,彼輩之功用,又豈弱于廝殺之功卒。當好生撫恤褒獎,不可使功臣寒心!”
“是!”李少游說:“臣明白!”
“吩咐你的事,辦得如何了?”劉承祐問。
李少游:“臣尋神衛軍校卒查問,略有所得,那張懿是滁州全椒人,父嘗為縣令,李璟即位后因罪被罷。讀書知文,二十歲時棄筆從戎,從軍八載,以清淮牙兵,抽調金陵禁軍。曾參與偽唐滅王閩之戰,隨唐將查文徽兵敗被俘,孤身越逃歸旅,后調至神衛軍,數年之間,未得擢升。一直到徐象麾下,方才逐步提升為營將,左神衛軍調戍壽春,隨之北來。
另,據臣察,徐象投誠于大漢,為其下定決心者,正是這張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