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謨只是嘆了口氣,沒多說什么,拱手:“告辭!”
在鋪主的幫助下,鐘謨將桌椅收拾好,用一根麻繩捆好,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地朝市外走去......
鐘謨所租宿的,也是一普通人家,距離南市甚遠,是故每次往返,都走得很辛苦。
回到住處,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主婦聞聲出來,見到鐘謨,頓時插腰,道:“鐘先生,又這么早,就回來了!”
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縱房舍簡陋,也是寄人籬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沖那身寬體胖的婦人道:“天氣太熱,實在難熬......”
“今日寫了一封信!”鐘謨自懷中掏出了那六文銅錢,走上前,全部遞給婦人:“接下來兩日餐食,勞煩了!”
說著,又將包子取出,分給婦人一半,陪著笑容道:“給孩子們吃,肉餡的!”
打量了鐘謨兩眼,婦人順手全部接過,搖著頭,嘆了口氣。
稍微洗漱了一番,回到那處一覽無遺的簡陋房間,兩個包子入肚,恢復了些體力。鋪開紙張,研墨蘸筆,思量了一會兒,下筆成文。在東京這段時間,除了慘淡度日,鐘謨在閑暇的時間內,便是在這安靜的房間內,寫他的“東京見聞”。
未己,門被推開了,婦人直接闖了進來。
“大嫂有何見教?”被打擾,鐘謨也沒生氣,問道。
婦人手里拿著一碗飯,上邊蓋著些菜,有油腥,直接放到鐘謨面前,壓在其稿紙上,嘴里說著:“把你的臟衣服給我,順便幫你洗了,你么這些讀書人,不是向來講究嗎,這么久都不洗衣服,怎么受得了那臭味......”
聽婦人之言,鐘謨老臉微紅,沒人伺候,他這一個多月來,就洗了兩次衣服......稍微聞聞,身上的臭味,還是很明顯的。
起身,朝婦人躬身一禮:“在下實在慚愧!多謝了!”
見他這副模樣,婦女又搖了搖頭,稍微給他收拾了下房間,將臟衣服拿出去。臨門一腳,婦人突然扭頭,瞧向鐘謨,有些不好意思:“鐘先生,你空時,能否教我家兒女讀書識字?家里窮,師禮以后補上,但以后每日,家里都包你兩頓飯。”
鐘謨微愣,注意到此粗婦眼神中流露出的少許期盼之色,鐘謨沖她和善一笑:“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孑然一身,寄居貴處容身,已是感激,師禮就莫談了......”
聞言,婦人頓時就笑了,很是高興,有些激動:“我看鐘先生很久了,你是個好人!”
不知為何,被這粗鄙婦人,發了一張“好人卡”,鐘謨心中,竟生出一陣難得的感動。
門輕輕地被婦人關上,鐘謨低頭,在自己身上嗅了嗅,聞著那股酸臭,竟然無一點不適應。望著桌上那碗飯菜,尚且冒著熱氣,也不怪罪其沾濕了自己的稿紙,端起碗就朝嘴里刨食,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