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使,定難軍那邊差人前來,想要購置食鹽!”被引入青石黃土壘就的官所,負責鹽場及榷場市令,親自奉上一碗酒,順便向王彥升稟報一事。
“哦?”王彥升來了興趣,盯著他:“我早有令,黨項人要購鹽,拿錢帛、馬匹來還,照價交易。一切,按照規矩來,何必報我?”
市令解釋道:“此番定難軍購鹽數量頗多,足要五百石,另黨項人希望,平抑鹽價以售之,在下不敢自專!”
“哼!那李彝殷倒是好大的胃口!”王彥升嘀咕一句,考慮了會兒,問道:“定難軍的人,還在鹽場附近出沒嗎?”
“已然少多了!”
王彥升說道:“我看吶,那李彝殷只怕還是賊心不死!此番購鹽,也是試探!”
“軍使英明!”市令恭維道。
此前鹽場,雖在鹽州境內的黨項部族手中,背后定難軍的影響很深,所產之鹽,雖然量不巨,但多輸往夏州。事實上,若不是王彥升戍于此,用不了多久,以黨項人的滲透,鹽州遲早為定難軍所并。
是故,王彥升到任鹽州后的一番作為,對于定難軍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直接斬斷了其在鹽州境內的一大爪牙,又斷一條財路。是故,從去歲夏起,鹽、宥邊界,摩擦不斷。
在向東京進獻騎士、馬匹的時候,李彝殷還順便表奏一封,彈劾王彥升。
“我要是英明,何至于在此,又沒有仗打,還要管這些買賣事,這豈是大將該干的事!”王彥升粗著性子,嘀咕了句,說道:“真想派軍,將那些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耀武揚威黨項人給抓來砍了!”
“朝廷有事,讓我鎮守此地,又束縛著我手腳!這些胡虜,不用刀兵,不見鮮血,如何能震懾彼輩!”
不敢接此言,市令向王彥升請示道:“敢問軍使,如何答復定難軍?”
王彥升撓了撓腦袋,認真地考慮了許久,說道:“罷了,天子要對李彝殷懷柔安撫,本將也不好挑起事端,就暫且忍一忍。給他兩百石,打發來使,但是,該要的錢帛,一枚都不能少!”
“是!”
“傳令鹽湖以北各戍堡,給我加強警戒!”王彥升朝帳下軍校吩咐著。
“將軍,州城來報,殿前司都虞侯趙匡胤,巡邊過境!”一名驛卒,入內稟報。
“嗯?這趙匡胤,來得速度倒還不慢,這都巡到我定邊軍了!”王彥升濃眉一聳,語氣中帶有少許的不忿,說道:“我為大將之時,他不過一禁軍小校,這幾年過去,我倒還要去拜見他!這世間,豈有這樣的道理!”
“我就不在此地多待,回州城去了!”嘴里雖然抱怨著,王彥升回城的決定倒做得果斷,交待一句,即走。
“軍使慢走!”
鹽州城,乃是境內唯一一座城池,小城,土墻茅房,不過打理得挺干凈,是大漢在此統治的象征。趙匡胤進城,花了小半個時辰,便將各處巡視了一遍。
“這王彥升,性情粗暴,但治兵卻是個能手!定邊軍士,皆雄壯干練,被他調教得不錯,城防布置,也極有條理,我察看一番,也沒找出有什么疏漏之處,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啊!”站著城頭,撫摸著女墻,趙匡胤嘆道。
“我看倒也尋常......”在旁聽了,趙匡義低頭嘀咕了句。所幸聲不大,否則趙匡胤聽了,又免不了一頓教訓。
遠處,一隊漢軍騎士奔來,每名騎卒北上,都插著小旗,“漢字”大旗邊上,又以其中一面“王”字旗幟最為顯眼,迎風呼呼而動,疾馳而向鹽州。
“當是王彥升歸來了!走,我們下城,去迎迎這戍邊大將!”趙匡胤眼神好,見了淡淡一笑,率先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