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郡縣志》有載,洪澤本名破釜澗,煬帝幸江都,經此浦宿,時亢旱,至是降雨,流泛,因改破釜為洪澤。若命名為洪澤湖,卻也恰當!”
李濤見狀,接話道:“按照王樸所呈計劃,擴建后的洪澤,可縱百里,橫二十余里,為江北一大澤,用以蓄洪、灌溉、養殖、船運,臨淮州縣百姓,皆可從中惠利,而少水旱之憂!”
聽李濤這一番描述,劉承祐顯然是動心了,稍加考慮,即道:“答復王樸,詔允之!告訴他,讓他放開手干,此利國利民之舉,朝廷沒有不支持的道理。值此災情,民力有余,正可危中求機,謀建千年之澤,百世之利!”
“陛下英明,高瞻遠睹!”李濤當即恭維一句。
“另外,如此大工,所費之民物力,量也難少,若有困難,朝廷或可支援!”劉承祐說。
“王樸奏上言,以淮東之力,足可成就。只是,向朝廷輸送稅賦,當有所蠲免!”
“受災州府,都有減稅免賦之恩詔,詔允!”劉承祐直接回應道,想了想,又說:“東京這邊,可發些開建器械、工具,算是支持的一份心意!”
“是!”李濤應道,眼神中卻閃過一絲異樣,皇帝對王樸的信重,朝野內外,也算少見了。
察問完此事,劉承祐稍微活動了下筋骨,主要到政殿之中嚴肅緊張的氣氛,不由對李濤嘆道:“入秋以來,旱情、水患,接踵而至,急報紛至沓來。這卻是在考驗我大漢君臣啊!太平時日,難見朝廷之恩澤,大難來襲,正當上下管吏發揮才能之時。向使臣工,不加懈怠,盡力任事,用心為民,民心自聚,國家自安啊!”
皇帝講出這番話,聽起來就蠻有道理的,李濤當即盛贊。作為宰相,面對一個強勢的皇帝,還得放聰明些,尤其李濤自覺,自己的相位,還不算穩當......
“陛下,天災連連,為何不出郊祭祀天地神祈,以求庇佑?欽天監那邊,已然選定日期,做好祭禮準備!”見皇帝心情有所緩解,李濤趁機進言道。
聞之,劉承祐下意識地瞥了眼李濤,見其一副認真的表情,劉承祐隨口說:“天若保佑大漢,何以降此危難?祭天若有用,何需朕與諸卿勞心于此,又何需官府傾力治理?”
劉承祐的反應,并沒有讓李濤感到意外。一直以來,大漢這位皇帝,都有些不遵天地,不敬鬼神,繼位以來,除了祭祀事宜,多有廢怠。皇帝自己無所覺,卻讓他們這干臣子,心生憂慮。
此番水旱災害,早有臣子進言,讓劉承祐設祭天地,以祈度災。但是,被劉承祐忽略了,相比于祭祀祈禱,他更愿意將時間與精力花在理事救災上面。
李濤說道:“古語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為安臣僚之心,孚萬民之望,還請陛下慎之!”
反應過來,劉承祐玩味地看著李濤:“若郊祭之后,災情不加緩解,反而更加深重,那當如何?豈不是證明朕失德,見棄于天地?”
“這......”李濤不由訥言。
見其狀,劉承祐笑了,擺擺手,又道:“國家祭祀,自有其道理,朕豈會不知。傳詔吧,讓禮部、與欽天監準備一番,擇日出郊設祭,為大漢子民祈福!”
“是!陛下英明!”聞言,李濤大松一口氣,趕忙應道。
要說劉承祐心里沒有一絲敬畏之心,那倒也不盡然。不過更重要的是,官員、百姓信,深植于血液、骨髓里的文化,他沒必要刻意去特立獨行。
再加上,根據各地的匯報,此番災情,最艱難的情況,已然度過,去祭祀一番,再加宣傳,效果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