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昭文館歸,劉承祐仍舊惦記著河西之時,輿圖上不甚清晰,頭腦中則更顯模糊,想得再多,也只能感嘆,力不從心。
重返河西,對于眼下的大漢朝來說,還是可望而不可及。但是,預先做些準備、查探、滲透,還是可以的。
“歸義軍......”輕靠在御案邊,劉承祐手里把弄著御筆。
這幾年,歸義軍也來過東京幾次,進貢了些土特產,但也只是些沒什么營養的接觸。朝廷還沒有實力,對沙、瓜之地施以影響。
思來想去,劉承祐終是暗下決心,要想法與歸義軍加強聯系。然而,遠涉千里,中為諸胡所阻,又豈是那么容易的。
“史弘肇。”劉承祐忽然想到了在靈州的史弘肇。
“傳詔,讓鄭國公回京述職!”劉承祐召來一名崇政郎,吩咐道。
說起來,史弘肇坐鎮靈州,為大漢朝戍收西北邊陲,已經有些年頭了。也該召還,聯絡聯絡感情,說起來,這么些年下來,對這個當年的跋扈禁帥,劉承祐還真有那么一絲莫名的想念......
......
冬至日這天,東京全城大慶,士民皆悅,穿新衣,吃餃兒。
宮中,劉承祐舉行了一場家宴,上下三代老幼婦孺加在一起,也算濟濟一堂,熱鬧非凡了。
天氣甚寒,漆黑夜幕下,有雪花飄動,落在屋檐、地面,發出些簌簌的聲響。身上穿著皇后親手所制錦襖,信步于宮室之間,喝了些酒,有些醉意,望著這宮廷雪景,劉承祐一時有些愣神,似迷似醉。
幾點雪花打在臉上,絲絲涼意浸人,精神清醒了些,劉承祐忽然想起了漢中的戰事。距離向訓兵臨西縣,已經有一個月了,而據前線軍報,蜀軍死守,一直未下。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天氣之故,一場持續十日的冬雨,大大阻礙了漢軍的進展。
因冬季鏖兵,挫于堅城之下,氣候又不對,新占州縣不穩,人心未安,糧道更是拉長兩百多里,轉運越發艱難。是故,沒能避免的,朝中又有臣子建議,勞師日久,徒耗錢糧,讓劉承祐下令撤軍。
“冬季進軍,終究是逆時而為啊!”背手仰面,劉承祐不由吐出一口白汽,輕嘆道。
已是仲冬,氣候嚴寒,事實上,劉承祐已然心存退意。向訓那邊,始終不得進展,他已經有所決斷,讓向訓退兵回興州,休整一個冬季,待到明歲春,再圖進取。
這一次的狀況,倒也怪不得向訓,原本料想李廷珪那支由敗兵與新丁組成的烏合之眾,必不能擋。兵馬、錢糧、民夫,都準備好了,但那場雨,太致命了。
想到退兵,劉承祐最不甘的,卻是顧忌給蜀軍更多準備調整的時間。原本蜀軍大敗,漢中兵力薄弱,大漢趁勝勢而進,意欲一舉拿下,為南進蜀中打好基礎。
但待到來年春,劉承祐只憂慮,蜀軍屆時恢復些實力,投入到漢中的守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