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樸與鄭仁誨在揚州的拿番作為,他只是默默支持,淮東的情況,與其余道州畢竟不一樣,那是近幾年才武力征服的地盤,論可操作性,要大得多。
是故,綜合考慮過后,就以范質的審斷結果為結果,為此事畫上一個句號。而通過武德司,劉承祐也了解,此事并沒有更多陰溝暗角了。
而針對貪腐事件的憤恨,劉承祐的氣早就消了,他心里可清楚得很,想要杜絕貪腐,簡直是癡心妄想,他也不作那妄想。之所以那般鄭重其事,大張旗鼓,更多的考量,是為了表明一種態度,打擊貪腐,歷來都是一種政治正確,只是每朝每代每時,程度不一罷了。
對于他這個皇帝而言,實則并不作貪官與清官之分,只在有用與無用之別。像趙鳳那樣的官吏,就是貪得太蠢了,做法太張揚,影響太惡劣,怎能不作整治。
在劉承祐斂容沉思,將思緒放到荊湖攻略上時,一聲通報,打斷了他:“陛下,榆國公求見!”
“榆國公?”回過神,劉承祐微訥,稍蹙眉,嘀咕了句:“他怎么來了!”
旋即反應過來,想到了方才范質的稟報,李洪信與那趙鳳有牽扯,嘴角輕微地翹了下,劉承祐似乎來了興致,吩咐著:“宣他進殿!”
很快,一道稍顯臃腫的身影,快步上殿,自去歲春慈明殿家宴過后,又是一年的時間沒見過李洪信了,這位國舅,似乎又胖了幾分。顯然,這就是常年吃喝玩樂、縱情享受所帶來的效果。
“舅舅免禮!”看李洪信有點急切的動作,劉承祐干脆免他行禮,問道:“舅舅不在洛陽納福,怎么有空來東京了?”
李洪信表情有些嚴肅,說話時臉上的肥肉都被牽動:“官家,我聽說東京有人造我的謠言,身心皆不爽,特來想求個清白!”
說實話,這話從李洪信口中說出,還是有些滑稽的。聞言,劉承祐輕笑道:“舅舅倒是耳目清明啊!”
李洪信倒是一點也不在意劉承祐的陰陽怪氣,臉上透著憤慨,沖他說道:“官家,我和你說實話,那趙鳳,與我確實有些交情,從前有過往來。
但自我歸養洛陽之后,早就斷了聯系。每曾想,此人貪瀆枉法,固然該死,卻沒想這奸賊竟然攀誣于我,壞我清白,毀我名聲。
我在兩京,產業、土地也不少,十萬家財談不上,但也有數萬緡,足夠我與家人受用一輩子了,怎會在意他那干人的臟錢。
官家,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舅舅莫急!”見李洪信有些激動,劉承祐不由笑了,安撫道:“先喝口茶!”
對于李洪信的話,劉承祐是聽全了的,但也只信一半,同時,也并不是特別在意。事實上,就算他真與淮東那邊有些牽扯,要不要辦他,如今他都要好好考慮。人皆有私,劉承祐不得不顧忌太后的感受,在李氏族人的安排與任用上,此前已經很傷太后的心了。
再者,對于李洪信這個舅舅,劉承祐還是挺滿意的。性格特征顯著,好斂財,人吝嗇,除此之外,并沒有更多值得大書特書的短處,當然也沒有什么長處就是了。
“舅舅不要管那些流言,免得污了耳朵!”略作思量,劉承祐對李洪信道:“那等查無實據的事情,我又豈會當真?此前,我才將辦案的范質,訓斥了一頓。至于那趙鳳,不知悔改,死到臨頭,還想攀誣他人,其心可誅,我已將之勾決,只待處死!”
“官家英明!”聽劉承祐這番好言好語,李洪信神情立刻松弛下來,眉開眼笑的。
“既然來了,就在東京多待上兩日,先去慈明殿見見娘親吧!”劉承祐道。
“是!官家你先忙,臣告退!”李洪信放下那喝了兩口的茶,起身屁顛屁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