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只怕不妥!”范質搖搖頭:“蜀俘們,身處其地,多飽受苦役,給他們換個環境,再輔以政策,效果或當好些!”
“將這些蜀俘遷移實邊如何?”魏仁溥這個時候開口了,道出他的想法:“陛下早有實邊之心,靈鹽、定邊、隴西之地,都可作遷徙之地,如此,既可充實邊境,平衡胡漢,加強朝廷控制,亦可一消蜀俘隱患!”
魏仁溥此言落,幾人都是兩眼一亮,李濤瞧向范質與薛居正:“二位以為如何?”
“可!”范質果斷點頭。
薛居正也一樣。
“既如此,我等便一道署名,報與陛下!政事堂這邊,也當盡快擬出一份遷章程!”李濤拍板。
“另外!”范質又補充道:“淮南兩道境內的南唐俘虜,可作類似處置!”
在淮南,也有一些原唐軍俘虜,只是數量比起蜀卒來言,少了太多,只有兩三千人。對于淮南那邊,朝廷實行的是直接消化政策。
眾相取得共識,也基本定下了此事,皇帝那邊,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縱使有些出入,但蜀俘的“解放”也是可以預見的。
可以說,王順等人的作亂,不是沒有積極意義的,至少為那眾多受苦受難的蜀卒們,掙得了一份“自由”,讓他們脫離苦海,當然,代價是他們的性命,并且從一開始,也只是想活命罷了......
而對于剩下的蜀俘們而言,則是直接享受“王順起義”的福利了,或許對他們而言,能夠被放回蜀國,才是最好的結局,但已然落到這等境地,豈能有更多的奢求。
再者,不管如何,也比給官府做牛做馬,為奴為隸要好,在邊州,還能有個新的開始。甚至于,會對朝廷的“仁慈”感恩戴德。然后,到了邊州,一手拿刀,一手持犁,為大漢邊疆的穩定做貢獻......
當然,能否達到那種效果,卻要看后續的發展了。
議事既定,諸臣散去,各署其事,不過,李濤特意將范質留下密談。雖然這兩年來,二者之間關系淡化,乃至爭鋒相對,但表面上的體面與風度還是保持得很好的,兩人相對,都是謙和君子之態。
李濤親自給范質舀了一碗冰飲,乃是夏季開封比較流行的鹵梅水,輕笑道:“將入三伏了,天氣越發酷熱,喝點涼湯,解解炎燥!”
“多謝李相!”范質面色如常,雙手持杯啜了幾口,面龐之間也不由露出幾分暢快,放下湯碗,說道:“不知李相,有何事商談?”
聞問,李濤態度依舊溫和,說道:“關中平亂,俘虜了不少賊眾,陛下有意,將所有為亂的蜀俘斬殺,以肅國法,這點,我們都沒有意見。
蜀籍之亂賊,方便甄別,難的是那些從亂的關中百姓,陛下不愿輕放,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其中,難保有奸邪之徒。但是,誰被迫,誰主動,想要從中甄別善惡,卻也不易。
陛下以那孫方前方,負責此事,其人為吏尚可,但處事速來操切嚴苛,急功近利,恐他矯枉過正,反害得良民!”
聽李濤啰嗦了這么一大堆,范質似乎有些領會其意了,瞥了他一眼,悠悠然地問道:“李相是想反對陛下對孫方之任,上表換人?”
聞此言,李濤臉色變了變,趕忙擺手,說:“陛下所定,既無差錯,臣豈敢輕言更易!老夫的意思,文素掌管刑部,負責天下刑名之事,關中亦然,此番,甄察亂賊,刑部當有所作為才是,為國為民,也順便做些查漏補缺的事,以免事怠!”
聽其言,范質想了想,心中生出些哂笑之感,李濤這是想推他出去,插足皇帝的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