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遠的有鐘會之事,近者可鑒孟知祥,朝臣們怎能不多想。尤其在,蜀亂的消息正式通報后,那些不明細由的朝臣們更加激動了,就差直接質疑向訓的忠誠,說他有不臣之心了。
對于那些甚囂塵上的言論,向訓豈能沒有耳聞,雖然是大軍統帥,殺伐果斷,但也會怕會擔心。這些年,隨著大漢的不斷強盛,統一的進程在加快,人心民氣在凝聚,將校們對于皇權的敬畏感也在提升。
近兩年來,軍中仍舊不乏驕兵悍將,或許仍有肆意妄為的人,但卻不敢觸犯皇威。向訓也是凡人凡將,素有謀斷,心中產生憂患意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因為對皇帝有所了解,也耳聞目染這些年大漢上層的人員變動,權力變遷,所以此刻,即便劉承祐一番坦誠開懷言,他也不敢完全當真。
考慮了一會兒,向訓也以一種坦然的態度對劉承祐道:“陛下視臣為股肱,臣感激涕零。然臣這些年在西南統軍,遠離家人,不識親戚,及平蜀功成,已是身心俱疲。而今所求者,唯作休息,放松愉情,還望陛下體諒成全!”
“將帥之才,正值盛年,豈能就這般馬放南山。”聽其言,灑然笑道,不過又補了一句:“此事容后再說!”
翻身躺下,腦袋枕在雙手上,劉承祐說道:“此次平蜀,打得不錯,不負多年準備,盡取兩百州縣,可謂開國以來,第一功績!”
向訓現在就怕皇帝夸他,聞言,表情凝重地道:“臣正欲向陛下請罪,蜀地得而復亂,實乃臣御下不力,處置不當,未能正確貫徹陛下意志,以致生叛。賊寇陡生,又未及時反應,致使禍延百日,蜀中重創。士卒疲敝尚且不說,蜀民因此而多死者,逾十萬之眾啊!臣每思之,都覺大意失職啊!”
“你心里不必有所負擔!”聽其言,劉承祐卻是擺擺手,很大氣的道:“朕說心里話,蜀中之叛,根由在我,與卿無關。再者,這么亂上一場,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那些心懷叵測的叛賊,不都跳出來了,為我們一舉掃空?
到大軍進成都為止,還不到四十日,進軍太過順利,滅蜀太過容易。讓朕想起了隋滅南陳之故事,雖然情勢不同,卻異曲同工,得而復叛,還不如亂上一場!不亂不足以知其弊,如今蜀中士民當知朝廷威嚴了吧,即便打爛了蜀中,也便于朝廷重新收拾......”
皇帝的話有些無情,哪有半點愛民之意,野心勃勃,明顯只在意他的統治。至于死傷個十幾萬人,算得了什么?
而向訓,別看他一副“心慈手軟”、憂此忌彼的表現,但打心里,并沒有那么憐憫,只是做出那等表現罷了,率師伐國,殺傷無數,心可硬著。而對于劉承祐的話,實則也是認可的,當即贊譽皇帝的雄姿大略。
“此番伐蜀,朝廷敘功策勛,星民以為,何人堪當第一?”劉承祐又問道。
向訓:“臣為主帥,不便妄議!”
“既為主帥,就該當為麾下進言請功。如果你都不開口,朝中有誰能定之?”劉承祐反問。
聞言,向訓沉吟良久,認真地道:“自入蜀及戡亂,綜論功勛,當以趙匡胤為第一!”
“嗯......”輕輕地應了聲,劉承祐沒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旋即吩咐道:“凱旋之師,有不少西南將士,朕都沒見過。安排一下,明日朕就在瓊林苑進行檢閱!”
“那將士們,必當喜笑而慕天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