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沒有等太久,伴著一陣鐐銬的拖動聲,趙思綰被兩名孔武有力的衛士,押上堂間。鐐銬加身,畢竟趙思綰確實頗負勇力,以免其暴起發難。
此時的趙思綰,還穿著一身錦服,只是一身貴袍,并不能掩飾他的狼狽。見到趙匡贊,還是行了個禮,然后倨傲地站著。
見其這副姿態,趙匡贊怒由心起,死死地盯著他:“你追隨父子凡二十余載,孤念你多年效力之功,這些年來,可曾薄待于你?卻不料你豺狼心性,背主忘恩,竟欲引遼軍南下,謀取幽州,害我性命!”
面對趙匡贊的詰問,趙思綰卻笑了笑:“大王此言,有失偏頗。先王也曾投靠契丹,為其大臣,替其守治幽燕,契丹滅晉,先王亦統率我等,從征立功。大王能有今日的地位,也是遺澤于先王,從效力契丹開始就有所鋪墊。
先王能夠做得,我趙思綰為何做不得?大王要做朝廷的順臣,我一直頗不以為然,向使大王當初能夠聽取我的建議,我又何至于此!”
“呵!好一番悖言逆論,你狼子野心,竟至于廝!”聽其狂言,尤其是對自己亡父評頭論足,趙匡贊更生憤怒,冷笑道。
趙思綰也是放開了,昂首道:“我趙思綰,跟隨大王,也是出生入死,戰場之上,哪次不是身先士卒,亡命搏殺。先王病故,又是誰護送大王北上接位,力保王駕?契丹南寇,帶領將士,與之浴血對抗的,還是我趙某人!
大王對我確實有恩,但我也以死報之!即便如此,我也決定,功成之后,留大王一命,絕無害你性命之意!”
聽他這么說,趙匡贊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他,道:“如此說來,還是孤薄待于你,還要感謝你對孤的寬仁嗎?”
趙思綰默然幾許,爾后道:“只可惜,我籌謀多時,竟壞于一下吏之手,又為心腹所叛,以致功敗垂成。”
“你以為你失敗的原因,僅在于此嗎?”聽其言,趙匡贊諷刺道:“自以為是,不識大體,看不清時局變化,看不見人心向背,意以一己私欲而行逆天之舉,焉能不敗!”
“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趙思綰悶著聲音說道。
趙匡贊卻是眉頭一挑,譏笑道:“你主動求見孤,就是為了在孤面前,發此一番狂言厥詞嗎?”
聞言,趙思綰這下收斂了許多,迎著燕王的目光,跪倒在地,抱拳說:“大王,我自知罪責重大,族誅也不為過,并無求活之心,我有三個兒子,兩子年長,享受了我的福蔭,可隨我伏法。
唯有幼子,歲不滿一年,唯望大王能夠全其一命,給我留下一絲血脈。至于我,聽憑大王處置,無論何種死法,都無怨言。
若有來世,我仍愿效力于大王!”
趙思綰這番話,倒也發乎于肺腑,帶著幾分真情,這個滾刀肉的般的武夫,終究還是有其記掛的地方。微微一嘆,趙匡贊說:“孤不至于害一孺子!”
這算是答允趙思綰留他一血脈,悉之,趙思綰以頭磕地:“拜謝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