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著皇帝的表情,王樸慎重地問道:“陛下欲立太子?”
“諸子漸長,有這個想法!此乃家國大事,攸關國祚,朕想聽聽你的看法!”劉承祐顯得很輕松,隨口應道,仿佛不是在說事關國本朝局的大事。
聞言王樸神情也變得更加認真起來,不過卻并沒有多少遲疑,直接應道:“如陛下欲定國本,臣的意見,當屬二皇子!”
王樸說得干脆直接,倒是讓劉承祐有些意外,偏頭看向他,輕笑道:“為何?劉旸有什么地方值得卿直言推戴?你覺得他能夠承繼大統的才干?”
迎著皇帝的目光,王樸顯得十分坦然:“自古承制,以嫡長為先,此為延穩固基之道,如非常,不可易。”
停頓了下,見劉承祐一副認真傾聽的表現,王樸繼續說:“殿下雖幼,但天日之表,可肖帝躬。以陛下之睿智,圣人之賢德,更可悉心教導,培養德行,以稱其位。
再者,陛下富有春秋,仍可秉國數十載,開辟大業,必然竟成。功業既成,后繼之君,卻也不需如陛下這般雄略,德能賢士,才能守國,仁能愛民,如此足矣!”
王樸的話,分析出來就三層意思。
一,嫡長制,如非常,不可易;二,子以母貴,并且他和皇后有充足的時間去教導;三,他這個開拓奠基之主把大的功業都做完了,后繼者需要的是守成,要求不需要太高。
“朕知道了!”劉承祐微微吁了口氣,這番答復道,沒有過多的表示,只是叮囑了一句:“立儲之事,僅為朕與卿私話閑談,不足為外人道哉!”
“臣明白!”王樸發覺,皇帝似乎還沒下定決心,但話已至此,不便再言。
關于太子的問題,劉承祐垂詢王樸,倒真不是為了試探他,王樸主政揚州多年,遠離權力中樞,從他口中說出的話會客觀些。同時,劉承祐也是想就此吐露一下心聲,緩解一些心郁結。
對于太子的問題,劉承祐不是沒有想好立誰,只要大符在,除了劉旸別無他選,再加上劉旸也沒有智力、身體的缺陷,從身份上,就是第一繼承人,這點是劉承祐自己都承認的。
他所猶豫的,是立太子的時機選擇,這才是他復雜心理的體現。如果早立,又不確定將來劉旸成長如何,同時,那也是分他劉皇帝的權柄了,又會面臨一個父子君臣的問題。
并且,劉承祐膝下子嗣甚多,現在還未徹底長成,但將來呢,早立太子,不就將劉旸樹立成諸子的針對目標呢嗎?劉承祐并不能保證自己的兒子中,全都會老老實實地接受這點,未嘗沒有“保護”劉旸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