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不當繼續多嘴了,以免惹麻煩。
注意著其反應,劉承祐再度恢復了和煦的笑容,說:“老哥你不必有所顧忌,我也不放直言,我是負責聽取民情的官員,微服探訪。既然開了個頭,就繼續說下去……”
聞言,老漢臉色大變,下意識地往周邊看了看,面容泛著苦色,說:“小人實在不愿招惹麻煩啊!”
劉承祐仍舊笑瞇瞇的:“但是,你已經招惹了哦!這樣和你說吧,你方才所言,此前或許只是朝廷不知,然而只要朝廷想查,結果絕對會水落石出,清晰無比。我只是想要從你口中了解一些情況,以免周折……”
老漢有心回一句,那你就自己去查啊,何必為難他這小人物。但是注意著劉承祐的眼神,遲疑了下,還是主動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當初戰后,大部分的軍前民夫都得到了犒賞,只是像我們這樣籍屬江南國的人,只發了些口糧讓換鄉。”
“官府的說法,是讓我們向江南朝廷要。想來也可以理解,畢竟,當時我們并不是大漢朝的子民!”老漢嘆息道:“像小人運道好,能夠安全回家,已經滿足。但是,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殘了,一家人少了個壯勞力,而向江南朝廷要撫恤,這顯然不可能……”
“可惡!”聽其言,劉承祐怒斥了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南之民,亦是大漢的百姓,天子的子民。更何況,既然為王師效力,為大漢流血犧牲,自當撫恤到位!”
見劉承祐氣憤,也嚇了一跳,但話說開了,也就小心地附和道:“這位官人,你說的有道理。”
顯然,有些言不由衷,或許心里還覺得劉承祐想當然呢。
劉承祐的心情也是沒那么容易受影響的,迅速平復下來,再度露出笑容,看他有些局促,又恢復了輕松的語氣,道:“你看這不是扯遠了嗎?按道理,戰后你該回蒲圻了才是,又如何輾轉到東京了?”
聽劉承祐問及此,老漢明顯放松了些,應道:“當時在軍中時,小人認識了我女婿,當時他是從征的禁軍將士,是一名什長。戰事結束后,我把女兒嫁給他了,等大軍北伐時,經過考慮,干脆一家人雖他一起回東京,從此就定居下來……”
微微頷首,劉承祐看了看老漢的攤子,說:“參與了岳州之戰的什長,到如今,不說當上營官,一個百將,總是綽綽有余的吧!何以勞你這個婦翁,在此炎暑,擺攤販賣蒲扇?莫非出了什么變故?”
聞言,老漢微驚,旋即以一種感慨的語氣道:“官人真是聰明,我家女婿,原本已經升職為百將,只是在北伐的過程中戰死了,唉……”
“原來是北伐烈士家屬,值得敬仰啊!”劉承祐拱手道。
“不敢當!不敢當!”見狀,老漢趕忙道。
“對于你家的撫恤,兵部該沒有克扣吧!”劉承祐又道。
“沒有,很快就足額發放了!”老漢回道:“天子對于將士的厚待,人所共知,再者,我家女婿大小也是個軍官,怎么也不會克扣到他頭上。”
聽其言,劉承祐略作沉吟,說:“賢婿犧牲,家中少一頂梁之柱,這三年生計會遇到些困難吧。”
老漢碩道:“東京是畢竟是京城,不過,小人一家還算幸運,腳占尺地,頭頂片瓦,也算有個棲身之所。女婿留下的撫恤,是要供養孩子的。一家人的生計,還需開支,我兒子也長大了,需要娶媳婦。小人在蒲圻時,還有些編制的手藝,因此就編了些蒲扇前來售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