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業真統帥也!”了解完楊業入夏州的過程后,當著重臣們的面,劉皇帝做出了一個簡單卻又鄭重的評語。
他對楊業的信重與喜愛,幾乎是不加掩飾的,在場的大臣們也都理解。當然,劉皇帝這話,也是對此前朝中對楊業非議的一種正面回應。
劉皇帝從來短于兵略,但這并不妨礙他對軍事戰爭的認識,畢竟他的親征經驗也算豐富了。此番兵進夏州,朝廷準備了數萬兵馬民夫以及大量的戰備,可謂是泰山壓卵,就像一些人說的,隨便換個作戰經驗豐富的將領去統兵,都能平了夏州那彈丸之地,然而,結果或許相同,但過程就未必能像楊業這般。
“到兵入夏州為止,官兵前后損傷不足兩百,可謂兵不血刃,夏州堅壘,亦卷甲入城,和平收復,不戰而屈人之兵,楊業實為善戰者!”趙匡胤也在,點了點頭,順著劉皇帝的話,贊許道。
“夏州既下,則定難軍定矣!”魏仁溥也展露開顏,笑語道。
當然,劉皇帝也清楚,這并非是單純的軍事問題,功勞也不能全掛在楊業等將士身上,于是又道:“兵進夏州,實三分軍事,七分政治,將士固然辛苦,那些奔走于前后,分化黨項內部,瓦解其斗志,消解其抗拒之心的官吏,其功勞也不能抹殺!”
“陛下英明!”
“傳詔,收復夏州一應有功人員,皆賞!”劉皇帝顯得格外開懷。夏州的收復,甚至比當年破刪丹,收甘肅更讓他感到喜悅。
“陛下!”這個時候,竇儀站了出來,這老兒神情嚴肅,拱手直接給劉皇帝潑了盆冷水:“夏綏四州,如今僅僅收復了夏州,李光睿雖迫于形勢投降,但定難軍內部豈能輕易臣服?
更有為數眾多的黨項部民,尚未收服。臣以為,夏綏之事才剛剛開始,收之而不能服之,則后患無窮,朝廷還遠未至論功行賞之時,善后之事,才是眼下要緊之事......”
竇儀這番話,可是忠言直言了,只是語氣顯得有些不客氣,不過,在場眾人對其表現,倒也不意外,這就是這么一人。
劉皇帝當然也挺得懂,竇儀的話概括一下,就是,陛下您別高興得太早了!
難免有些掃興,但大事正事上可不糊涂,對竇儀的容忍度也十分高。臉上笑容斂起,劉承祐恢復了淡然,看了竇儀一眼,應道:“竇卿說得是,喜報飛傳,朕有些喜不自禁,得意忘形了!”
“陛下英明!臣言語冒犯之處,還請恕罪!”見劉皇帝這種表態,竇儀也滿意了,躬身一禮,而后落座。
劉皇帝掃視一圈,問道:“黨項人內遷河隴數百年,拓跋李氏盤踞夏綏近百年,根深蒂固,其影響確實不可小覷。今其雖降,內必不服,如何善后,今后夏綏及黨項人如何治理,朝廷確當善加斟酌,謹慎為之,諸卿有何建議?”
“陛下,臣以為,目前首要之事,還當敦促西北,將夏綏四州全數收復,解決軍事,控制城邑,使局面抵定,再談善后事宜!”作為樞密使,從軍政的角度看,李處耘直接道。
“嗯!”劉皇帝點了下頭:“夏州既克,余下三州,焉能頑抗,事情該想到前面,以免措手不及!”
夏綏四州,剩下三州,宥州已為崔翰拿下,剩下的銀綏二州,也斷無在夏州投降的基礎上再頑抗。銀州那邊,刺史李廣儼是個聰明人,這些年與朝廷的往來堪稱密集。綏州的李彝順,乃是繼其兄李彝全之位,屁股尚且不穩,實力更弱,軍事上也不足為慮。
“臣思索了幾條策略,請陛下俯聞!”這個時候,李業起身,躬身道。
看著自家小舅,四十歲上下的年紀,氣度倒是越顯不凡,在朝堂之上,表現是越發積極了。劉承祐一擺袖:“講!”
“其一,效瓜沙之事,將拓跋李氏及各州土豪內遷,他們不是在當地根深蒂固、盤根錯節嗎,將之從夏綏遷出,就如斷木之根,截水之源,不復為朝廷之患;
其二,對當地漢人遺民的人才官吏,多加提拔,用彼等配合朝廷治理,可助局勢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