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劉承祐伸手虛抬,輕笑道:“朕這個不速之客,打擾之處,可要見諒啊!”
“陛下言重了!”王著趕忙道,看了看劉皇帝,引他入座的同時,嘴里則勸道:“陛下又微服出巡了!臣知陛下喜歡躬親體察民情,但金陵不比東京,又屬夜間,如此還是太冒風險了,若出了什么差池......”
“朕心里有數!”能夠感受得到,王著的關懷發乎真心,止住他,看了看書案上的公文以及酒壺,劉皇帝說道:“還是這么好酒啊!”
聞言,王著訕訕一笑,道:“臣也只好這杯中之物了。”
劉承祐眼皮微抬:“你這‘單父酒徒’的雅號,也算是聞名遐邇了!”
“陛下,臣......”王著遲疑了下,咬咬牙,應道:“若陛下不喜,臣亦可戒之!”
“不要廢了公務即可!”劉皇帝擺擺手,看著躬立于書案前的王著,道:“酒大傷身,還需有所節制才是,你也年近不惑了,愈見消瘦,還當注意身體才是!”
“謝陛下關懷!”聽皇帝如此溫言,王著顯得有些感動。
“到如今,朕身邊走出去的進士,為官者,除了王溥,就屬你的官位最高了!”劉皇帝嚴肅了些,說:“江南是塊寶地,朕可是將其視為財稅要地,把你放在這邊,就是想有個放心的人,替朕管好這片富庶之地!”
“多蒙陛下看重與提拔,臣唯有盡心盡職,不負陛下期望!”王著也鄭重地回應道。
“兩百五十萬貫夏稅,負擔重嗎?”劉承祐翻看了一番王著所閱公文,是蘇州那邊關于夏稅的匯報,也就隨口問道。
對此,王著顯得十分自信:“回陛下,臣雖到任江南不久,但也巡視過諸州,經過這將近五年的休養,江南農商已然盡復,不敢與其極盛之時相比,但負擔此數額夏稅,足矣!”
“嗯!”劉承祐應了聲,問:“以你之見,江南之治,還有什么問題?”
聞問,王著認真地想了想,答道:“還在人心!經過前幾年,朝廷遷豪、打壓豪強的措施,民間的風氣已然扭轉,得了實惠的黎民黔首,也多心向朝廷。
不過,江南的士人,仍是一股龐大的力量,礙朝廷選材制度,他們對朝廷,雖礙于權威而不得不服,卻是口服心不服。
臣以為,如欲江南安治,這些讀書人,朝廷還是當予以一些優待,畢竟他們在民間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
“優待?還要朕怎么優待?”不待其講完,劉皇帝直接反問:“是朝廷的選材制度不公?還是需要朕專門為江南士人出一政策?你也說了,既然民心可依,又何慮其他!”
聽劉皇帝這番話,王著沉默了一下,拱手道:“是臣多言了!”
“聽說江南的官員中,也有不少留用的人才!”劉皇帝道:“比如江寧知府陳起,就是個當代強項令!”
提及此,王著立刻道:“陳起此人,確實是個人才,不避權貴,蔑視鬼神,執法如山,在百姓中口碑甚好!開寶四年,被舉知江寧府!”
“朕知道!”劉皇帝淡淡一笑:“當年太子回京時,就曾在朕面前夸過此人!”
沉吟了一會兒,劉皇帝又說:“聽聞鐘謨身邊,聚集了一干江南舊臣?你覺得,他們是否有結黨之嫌?你同此人,搭檔治理江南,可有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