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皇帝坐著,石熙載站著,聽其感慨,接話道:“知道陛下念舊,這些年來,潛邸中一切事務,都是按照過去布置維護的,以便隨時迎候陛下駕幸”
聞之,劉皇帝卻有點不領情的意思,看著石熙載道:“這得費多少人手,每年又要花費多少錢料?就為了這一常年空置的府邸,豈不浪費?”
說著,劉皇帝的語氣仿佛都嚴厲了幾分,不過,石熙載可沒有被他唬住,只是平靜地應道:“這畢竟是潛邸舊宅,意義極大,必要的花費,還是應該的,太原官府在此事上的做法,并無不妥。再者,臣也察問過,平日里,府中只是些許仆役、兵卒照應,人力所費,不超過二十人!”
聽其言,劉皇帝又笑了:“你呀,還是老樣子,都為一道布政了,仍舊沒有一點改變!”
石熙載躬身道:“若有沖撞之處,請陛下恕罪!”
“你這話就言不由衷了!”劉皇帝搖搖頭:“這么多年,朕也早就習慣你這脾氣了,哪里會因言問罪!”
“這都是陛下寬宏,臣慚愧!”石熙載形容也柔和了些。
這么多年了,如果要劉皇帝給石熙載做一個評價的話,或許就兩個字:純臣。
“朕有意,似潛邸、行宮、別館這些建筑,今后一切維護繕養,都由內帑出資,少府負責,不再耗費各地方官府人物財力,給地方也減減負!”劉皇帝這么說道:“僅太原宮,河東官府每年所出,都不是一筆小費用吧!”
聽劉皇帝這么說,石熙載精神一振,如果能夠解決這樣一份財政負擔,對于河東道府而言,自然只有好處了。
“陛下英明!”石熙載發自內心地向劉皇帝唱贊歌。
劉皇帝呵呵一笑:“應有之義。哪怕是你石凝績,夸朕英明,都成為一名習慣了。比起給朕唱贊歌,朕更希望看到你們這樣的臣子,能把地方治理好,造福鄉梓,與一方平安!”
“臣在所不辭!”石熙載鄭重道。
“坐,一直佝著身體也辛苦!”看他一直站著,劉皇帝朝石熙載示意了下,說道:“朕此番北巡,來得突然,聽說,你是專門從保德府那邊趕回來,籌辦迎駕事宜的?朕還聽說,你到任河東的這幾個月,基本都下州府縣鎮、乃至鄉村走訪、察看,朕此來,倒是打擾到你了!”
“陛下言重了!”石熙載落座,恭敬地應道:“天子臨幸,迎奉御駕,乃臣應盡之禮。”
“你這個布政使,能夠身體力行,邁開腿,上山下鄉,朕很欣慰!”劉皇帝則道:“不過啊,希望不要僅注于形式,要落到實處!”
劉皇帝此言,算是給石熙載一個警告了。還是此前的一個問題,地方官員中,搞形式作風的還是大有人在,比起過去是改善了些,但這東西實在不好判定,到底是流于形式,還是勤懇任事,很難界定。
造成的結果就是,再聽到有大臣、官員,勤快地往下面跑,劉皇帝心中就難免產生些懷疑,畢竟,論作秀,他劉皇帝也是大師。當然,他很少把這種情緒表現出來,不能因噎廢食,更不能因為主觀判斷打擊了官員們實干辦事的積極性。
石熙載顯然明白,坦蕩地道來:“不瞞陛下,臣到任河東的這幾個月間,前后沒有在官署待滿過半個月,前政未改,也沒有降下任何一道大令。不過,在這段時間內,臣把轄下州府縣,基本都走過一遍,就是為了了解地方政況民情之后,再因地制宜,因情施政!”
這也是跟著劉皇帝久了,行事作風中,明顯受到了劉皇帝的影響。對此,劉皇帝自然還是滿意的,畢竟是自己看重的人。
“保德府,在河東也算是窮鄉僻壤吧!”正好,劉皇帝問起一些河東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