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從他手上分出一點權力出去
很難。
不過
謝太后也并非是沒有機會。
西漢初年掌權的皇后,呂雉,竇氏,王娡,再算上前半時期的衛子夫。
她們干政的基礎,是她們的前半生與皇帝的利益高度一致、是皇帝的第一同盟者,而她們的家族本身都是貧寒家庭,皇帝提拔她們的家族成員,內有姻親的關系,外有君臣的恩惠,是值得依賴的親信勢力,畢竟在某些時期里皇帝要對付那些功勛將領和宗親勢力,這些出身貧寒的“老丈人”和“小舅子”們是最好利用的勢力。
而且她們是下一代君主的至親,當先帝崩駕、幼主登基的時候,往往外戚勢力鞏固的最佳時期,因為他們,甚至比太后本人,更加地與新皇帝利益一致。
因為此時姓劉的父系宗親們都是爭奪皇位的潛在威脅,只有外姓的、作為朝廷官員的、又作為母系血親的外戚們最積極有效地擁護小皇帝的統治,也令小皇帝安心。
他們推翻舊有的宗親勢力,成為政治局面里新的主導有或沒有之一,這時候外戚家族已經不是當年草根出身、銳意進取的人,而已傳至二代或是三代子弟,失去了當初的憂患意識也還未形成世家子弟的學識積淀,變成徹頭徹尾的紈绔子弟,當小皇帝羽翼豐滿,而社會度過政權交替的動蕩,需要新一輪的政治制度更新時,外戚就成為需要被推翻的反動勢力。
現在的謝太后,出身寒素。
她的父親,不過區區屠夫。
如今還音訊全無。
唯一的親人,也只有謝臺還有她的那個侄子。
能用的人很少。
加之如今宗親強勢,若是有一支外戚,能夠控制的外戚力量,那自然是極好的。
若是皇帝重用他們的話,謝太后的權勢,定然有有所增加。
至于皇后王惠風,因為她出身瑯琊王氏的原因,勢必是得不到皇帝的信任的。
便是信任,也會猜忌。
“諸位。”
就在王生在心里胡思亂想之際,謝臺的話也是緩緩說出來了。
“再過一個月,便是太后生辰,雖然先帝駕崩未久,此事不應該大作,然而心意,還是要有的,故此在下在此地擺下詩會,為的便是給太后獻上絕妙詩篇。”
所謂詩篇,無非是為了討好太后罷了。
王生對討好太后這件事根本不感冒。
他現在已經是皇帝身邊的重臣了。
之所以去拜訪太后,只是想要與太后維持好關系罷了。
不想要太后因此怨恨他,并且在皇帝耳邊說他的壞話,
僅此而已。
但王生不稀罕討好太后,并不表示別人不討好太后。
尤其是那些原來跟著賈謐的人,如今仕途無望,若是能夠討好太后,從而煥發仕途第二春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陸機是第一個站出來的。
陸機乃是孫吳丞相陸遜之孫、大司馬陸抗之子,與其弟陸云合稱“二陸”。孫吳滅亡后出仕晉朝司馬氏政權,曾歷任平原內史、祭酒、著作郎等職。
但是隨著賈謐的失勢,他在洛陽做的所有努力,都化為泡影了。
原本作為異鄉人,他們在洛陽的日子就沒有多好過。
如今,更是難過了。
但是
只要攀上太后的高枝,那便還有機會。
“在下有詩賦,雖然不能作為賀詩,但卻頗為幾分風騷。”
“陸平原請。”
謝臺在來之前,顯然是做好了功課了。
陸機咳嗽兩聲,當即歌曰
“渴不飲盜泉水,熱不息惡木陰。
惡木豈無枝志士多苦心。
整駕肅時命,杖策將遠尋。
饑食猛虎窟,寒棲野雀林。
日歸功未建,時往歲載陰。
崇云臨岸駭,鳴條隨風吟。
靜言幽谷底,長嘯高山岑。
急弦無懦響,亮節難為音。
人生誠未易,曷云開此衿
眷我耿介懷,俯仰愧古今。”
陸機的這首詩,是詠志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