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多,便是我本家兄長也去了。”
所謂之兄長,說得便是王戎。
大世家輩分與年紀,有時候是差個一兩代的。
王戎與王導便是如此。
“若是陛下要處罰如此多人,恐怕”
茂王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出來,但是王導自然是明白司馬略話中的意思。
要是皇帝處罰了全部去渭水莊園的人,那是相當于處置了朝堂上三分之一或者說四分之一的力量。
在里面,有世家之人,例如河東衛氏,瑯琊王氏,弘農楊氏這一些。
也有落魄之人,之前跟隨賈謐,卻因為勾結不深,沒有被司馬遹清算的人,例如陸機陸云潘岳。
甚至在里面,還有宗室的人。
畢竟太后換句話說也是宗室之人。
宗室之人討好太后,那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若是真的要處置這些人,那是相當于皇帝把自己的根基給挖了一層。
涉及的人這么多,之前便是曹操,也只得輕輕放下。
更不要說如今的皇帝了。
曹操可以說是開國皇帝一般的人物,他的天下,都是他自己打下來的。
便是如此,他尚且有如此多的顧及。
作為帝國的繼承人,司馬遹又能做出什么事情來呢
“恐怕這也是陛下糾結的問題。”
“而且,若是處置了那些人,長壽宮的那位,還指不定如何鬧騰了。”
現在的太后可正值虎狼之年,不是年老沒有精力,而是年富力強。
這樣精力充沛的太后,想要做事情,這還真是會讓皇帝煩擾的。
“哎”
王導輕輕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說道“此事非是你我能夠管顧得上的,陛下與長壽宮的那位”
王導輕輕搖頭。
司馬略也深以為然。
他現在是諸王之一,但比起皇帝來說,皇帝既然能夠給他這個王位,自然也能夠剝脫他的這個王位。
是故在得了國之后,司馬略并沒有膨脹,反而是更加謹慎了。
恐怕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皇帝才將皇宮的守衛大半交到他的手上。
太極殿偏殿。
司馬遹看似無聊的翻看著桌塌上的祝壽詩,他眼神閃爍,便是服侍一旁的大內官也看不出現在皇帝的心思。
只是
夜更深了。
寒風“呼呼”地咆哮著,用它那粗大的手指,蠻橫地亂抓守夜侍衛的頭發,針一般地刺著侍衛的肌膚。
禁衛萬般無奈,只得將冬衣扣得嚴嚴實實的,把手揣在衣袖里,縮著脖子,嘴里不知道吐著怎樣的臟話。
大概的意思,便是希望下一次夜晚輪值的時間不是在夜晚,下次輪值的地點,不是這個通風順暢的地方。
寒風瑟瑟地吹著,光禿禿的樹枝發出簌簌的聲響。
周圍沒有一點人聲,在這環境下,任何的風聲都是如此的清晰,深入人心。
又是一陣風,一只烏鴉“撲棱”從宮墻上飛躍,向天長叫,仿佛在抱怨著什么。
被這些雜音輪番騷擾,加之心事重重,皇帝的臉色便更加猙獰了。
“陛下,天見晚了,再不歇下,恐怕明日就沒有多少精神了。”
現在皇帝的狀態很明顯與平時不一樣。
便是大內官,在說話的時候都十分謹慎,生怕自己的話語得罪了面前這個在憤怒邊緣的皇帝。
“什么時辰了”
司馬遹輕輕問了一句,有些頭疼的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
“看時辰,已經到亥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