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為西征是會有大戰的,現在看來,大的戰役是不會有了,但是小的,絕對是有許多的,甚至有不少異族人潰逃到華山腳下,占山為王,今后,這弘農郡,也是要留一些人的。”
沒錯,王生在此戰之后,并不想將所有人都帶回去。
天子腳下,便代表著有些事情,即便是王生也很難決策。
有時候,皇帝的一道圣旨,他的一句話,王生便是用再多的努力也是無用的。
若是等到那天皇帝看他不順眼了,只需要一句話,那他在洛陽的士卒,恐怕都會打水漂了。
不如在弘農郡留一些人。
一來安民司肯定是要用上人的,二來也可以給他積蓄力量。
弘農郡是弘農楊氏的基本盤,但現在的弘農楊氏死的死,逃的逃,根本就翻不出什么風浪來了。
弘農郡,離洛陽與長安都太近了,過了潼關,便是長安的地界,而他離洛陽,也太近太近了。
這是一個要沖之地。
像這樣的地方,經營好了,王生能獲得消息就太多了。
所謂之影樓,王生雖然在洛陽設立,但因為王生的勢力范圍只輻射到洛陽,遠一點的地方,王生便很難有消息了。
就像是有消息,這消息也不一定是真的。
在弘農郡有了據點,王生的接受消息的能力也就更強了。
另外一點便是,王生當初答應過車斜,要幫他去平定本族動蕩,這弘農郡留下來的人,也可以做這些用途。
“主君,這個,我愿意留。”車斜果然站出來了。
戴淵與王彌對視一眼,皆是沒有說話。
這弘農郡比之洛陽來說,就像是池塘比之海洋。
任何有心胸的人,都不會只想著在池塘上待太久的。
是龍,便要去海洋。
只有闊廣的海洋,才是英雄馳騁之地。
“好,不過這都是以后的事情。”
對于車斜這個態度,王生很是滿意。
“齊萬年手下有盧水胡,馬蘭羌,還有本部匈奴士卒,更有郝度元的羌氐軍隊,他們也并非是鐵板一塊的,方才我看了湖縣方向的火光,恐怕是齊萬年是燒了湖縣了。”
黑夜紅了半邊天,在王生這個唯物主義者眼中,那自然是發生了事情,而在此時,湖縣那邊能夠發生什么事情,那就顯而易見了。
“你們下去,明日便將有家室的與沒家室的分出來,那些有家室的人,性命便不做考慮了,功勞,最好也不要報給他們。”
軍隊之中,絕對的公平是沒有的。
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
不管是哪一個時代。
上層人的一句話,便可以改變下面一群人的命運。
毫不客氣,王生的這句話,是改變了那些有家室的州郡兵的命運。
他們將面臨的局面將會愈發嚴苛,而得到的功勞,卻是近乎于無。
王生說出這句話之后,王彌愣了一下,像是要說話一般,但這要出嘴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王生自然是看出了王彌心中有話要說,但這些話,王生不想聽。
游俠,任性為之。
但現在王彌既然為他做事了,便不能像之前那般意氣用事了。
為將者,便要有為將者的模樣。
眾人散去之后,王生再次靠在窗邊。
此時天際的火燒云愈演愈烈,大有將另外一片天都吞沒的跡象。
看來這把火,可真是旺盛啊
昨夜一夜未睡,說實話,王生現在已經有些倦了。
大年初一。
沒有爆竹聲中一歲除,沒有零花錢,也沒人收他的零花錢。
沒有熱鬧的一家人,有的只是寂寥。
以及計謀,對未來的謀劃。
人一旦得到了一些東西,不可避免的,就會失去一些東西。
與剛來這個時代相比,王生已經變了很多了。
在未來謀劃面前,便是他,都開始變得冷酷無情起來了。
好在,他心中還是有光明的一片空地,算是唯一的慰藉了。
屁股決定腦袋。
原本王生對這句話還是沒有多少體悟的,現在,他算是明白了這句話中的內涵了。
飲著熱茶,手上捧著一卷竹簡,桌塌便的燈油與時間消磨,漸漸瘦削。
夜已到深處,更深處了。
雖然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優秀青年,熬夜這種事情是在所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