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敢問賈兄可是出自洛陽賈氏?”
錦衣胖子眉頭一寬,自然知道面前這個年輕人是怕了自己的背景。
“我乃是洛陽賈氏一脈的人,與當今皇后也是沾親帶故的,你若是想要賴賬,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知曉這賈虛這胖子真的是出自洛陽賈氏之后,王生自然不敢生出賴賬的念頭,更別說他根本沒有想著賴賬。
王生之所以對洛陽賈氏如此忌憚,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皇宮中賈南風!
那個長相丑陋,身形短黑,心性悍強的婦人!
如今的西晉,朝政正是把持在這個婦人的手上,而她的家門,就是洛陽賈氏。
所謂一人當道,雞犬升天,其族兄賈模、內侄賈謐、母舅郭彰這些親黨,多被委以重任,治下清吏膏腴之位,大多是在賈氏族人手上的,可以這么說,在現在的洛陽,你就算是得罪了司馬氏,也不要得罪賈家。
此時,正是賈南風權勢最大的時候,連楊駿,衛瓘都被殺了,汝南王司馬亮、楚王司馬瑋也都喪命了,王生小胳膊小腿,實在是拗不過這當朝的第一大勢力。
元康八年....
王生仔細在腦中回憶著這個時期的歷史,知曉在一年之后,天下又會有巨大的變動,到時候,洛陽賈氏將會被司馬倫屠殺殆盡,同時,司馬倫也吹響了五胡亂華的號角聲。
漢人喋血,做兩腳羊的時代也即將來到了。
將紛亂的思緒收回來,王生重新將目光定格在賈虛身上。
“賈兄勿怒,我王生乃是讀書人,若是真的敢賒欠不還,豈不是棄我之前途于不顧?況且我在太學院還有些相識之人,但百金畢竟數目巨大,還請賈兄不要著急催債,容我幾日搟旋周轉。”
王生這句話一是說自己是讀書人,讀書人若是賴賬的話,在這個時代也就不要想混下去了。
再說自己在太學府上有相識的人,便是為了穩住賈虛。
賈虛在王毅去世沒幾天就過來催債,其實是很不顧及情理的,做這種事肯定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但他賈虛還是來了,除了是自家權勢夠大,旁人不敢嚼耳根子之外,更多的,是怕王家不還錢,直接跑路。
而王生現在說出的這些話,就是要穩住賈虛,防止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
賈虛在別人新喪未過多久,登門要債,說不定是想要把張氏和王家小妹扣住。
畢竟女人來錢是比男人要容易的,即使最后王家還不了,他也不至于血本無歸。
而王生的一段話,卻是將賈虛心中的擔憂打消得七七八八了。
九品官人法之后,還能在太學讀書的,基本都是門第之后的才俊子弟,百金對于王家這種市井小民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但對于這些世家來說,卻只是一個小數目。
既然他在太學有熟識之人,那么,給他一些時間,又有何妨?
賈虛在一瞬間之中想了很多,思路也漸漸清晰起來了。
“既然賢弟你有門路,我也不過分催促了,當時你父與我約定的,是一月無息借款,我許你一月,若是一月不能償還一半欠款,就不要怪我拿你家一些東西來抵債了。”
賈虛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是盯著張氏和囡囡的,威脅的意思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王生眼中閃過一絲幽芒,但很快,這絲幽芒就沉在王生眼底的無盡深淵中,不為外人所見了。
穿越過來兩三天,王生雖然與張氏和囡囡她們并不熟悉,但既然是自己這具身體的親人,自己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落入歹人之手。
這是為人的基本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