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的情分,還得看你顧不顧及,若是你顧及叔侄情分,那我自然也顧及。”
王恒聽到王生的這句話,還以為王生是被自己打動了呢,臉上點綴著一些笑靨,連忙說道:“好,不愧是我侄兒,叔父當年沒白疼你。”
王恒說完這句話之后,裝出一個很可憐的樣子,含淚對著王生說道:“阿奴,叔父如今身無分文,每日連果腹都做不到了,你看叔父的手,就是因為餓的,才變成現在的模樣。阿奴你若是顧及叔侄情分,就把你父親的產業給我,如何?”
王生看著王恒此時的模樣,心中十分厭惡,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若是將我父親產業給你了,我與二娘小妹如何生存,百金欠債如何償還?”
王恒聽到王生不答應這件事情,心里有些暗怒,但在此地用強他又不是對手,只能去想其他的辦法。
王恒眼珠一轉,看到張氏正在安撫著小蘿莉,心里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直接跪了下去。
“嫂嫂,之前是我做得不對,但嫂嫂你看我如今如此落魄,差點就要餓死街頭的份上,幫幫我,若是大兄在世,他絕對不會讓我如此的,嫂嫂,你要救救我啊!”
王恒聲淚俱下,不停的對著張氏磕頭,這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張氏不忍心看著王恒,抬頭看向王生,眼中有些同情的顏色。
王生在心里搖搖頭,有些無法理解張氏的想法。
他都要把你賣到青樓去了,你還想替他說話?
這表演你也相信?
“大郎...”張氏剛想為王恒求情,王生卻先半拍開口了。
“二娘即使是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囡囡考慮,況且我們還欠著巨債,日子都不一定有盼頭呢。”
王生適時出言提醒,讓張氏想到之前的一幕,她看著不斷用頭蹭自己手臂的小蘿莉,心也硬了起來了。
“小叔,你還是走吧!”
走?
王恒抬頭狠狠的瞪了張氏一眼,兇惡的樣子與之前的可憐模樣形成鮮明的對比。
“好,我看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王恒還想出言威脅幾句,但余光撇到王生正一步步走來,哪還敢過嘴癮,連忙向外面跑出,只是邊跑的時候,嘴里還邊叫,生怕別人聽不到一般。
“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連叔父也敢打,你等著,你給我等著!”
王生聽著王恒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徹底聽不見了之后,這才跪坐回原來的位置上,心中卻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這個時代所謂的魏晉風流。
嵇康阮籍的魏晉風骨的確引領了一個時代的風騷,但后來者卻無懷強說愁,反倒是將嵇康阮籍身上的浮夸與放蕩學了去。
《世說新語》有載:劉伶恒縱酒放達,或脫衣裸形在屋中,人見譏之,伶曰:“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禈衣,諸君何為入我禈中!”
如此放浪形骸,逐漸成了一種風氣,“故去巾幘,脫衣服,露丑惡,同禽獸”。
在名士中甚至有男人追求外貌女性化,涂脂抹粉,“服婦人之服”的畸形的社會現象。
這也是為什么王恒會經年不洗澡,并且以服散為榮的原因。
這是這個時代的潮流,這些穿衣喜寬袍大袖且經久不洗的名士,常常“捫虱而談”,在這時是件很高雅的舉動。
當然,這些在王生看來都是陋習。
王生低著頭看著火盆,手上抓著一把黍稷梗,心中卻在思索著自己未來的路到底該如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