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曰:“東宮俊乂如林,四率精兵萬人。公居阿衡之任,若得公命,皇太子因朝入錄尚書事,廢賈后于金墉城,兩黃門力耳。“
華曰:“今天子當陽,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與行此,是無其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雖能有成,猶不免罪,況權戚滿朝,威柄不一,而可以安乎!“
及帝會群臣于式乾殿,出太子手書,遍示群臣,莫敢有言者。
惟華諫曰;“此國之大禍。自漢武以來,每廢黜正嫡,恒至喪亂。且國家有天下日淺,愿陛下詳之。“
尚書左仆射裴頠以為宜先檢校傳書者,又請比校太子手書,不然,恐有詐妄。
賈后乃內出太子素啟事十余紙,眾人比視,亦無敢言非者,議至日西不決,后知華等意堅,因表乞免為庶人,帝乃可其奏。
這便是后來有名的宮中廢太子的記載。
張華是太子的人,還是賈后的人,其實是不好說的。
司馬炎以孫子司馬遹為隔代接班人,這是朝野的共識,是為正統,中央之未來朝野之望。
而為惠帝匹配了宗王和外戚的兩個弱勢輔政意圖和有權數的兒媳共同憑借自己在位三十年的皇權威勢維持時局。
不料這個過渡性領導班子在內耗中消亡并帶走了隔代接班人,只留下智障惠帝。
于是中央失鹿,方鎮宗王在脫離了靠君主個人能力運轉的嚴密監控體制后,借口其他宗王威脅皇權,利用智障惠帝繼承的強大皇權互相誅滅,使得司馬炎留下的皇權最后成為了宗王奪權的工具。
而張華,由賈后扶持維持元康政局,當賈后危害安穩的時局時不能舍棄權位并為之匡正,也許就是那句張茂先華而不實吧。
哎~
裴頠再嘆了一口氣。
他現在也是看開了。
太子與賈后的問題,恐怕不是他能夠解決的。
他現在就像是一只蟲子,一只趴在兩頭巨象腳下的蟲子。
即便他如何說,巨象是不會聽一只蟲子的話的。
而且,巨象之爭,他一只小蟲子在里面,也是很容易被踩死的。
裴頠輕輕搖頭。
“既然太子殿下猶疑不決,那就當臣下那句話沒說過罷。”
言罷,裴頠揮袖而去。
“裴公慢走。”
中護軍趙俊趕緊上前攔住裴頠。
“此時若是裴公不管,那朝堂之上,可沒人管了。”
“老朽也想管。”
裴頠輕輕搖了搖頭,嘆氣說道:“只是殿下不愿,既然如此,這渾水,我裴頠也不趟了。”
“裴公且慢,且慢啊!”
中護軍趙俊還想攔住裴頠,不想裴頠卻是理也不理,直接揮袖而去。
甲觀主位上,看著揮袖離去的裴頠,太子司馬遹也是重重的哼了一聲。
“若是無事,孤便回丙殿了。”
“殿下....”
中護軍趙俊出口,不想司馬遹理也不理,直接起身。
“殿下這是作何?不聽臣屬之言?”
江統在這個時候也是站出來了。
“孤乏了。”
看著孜孜不倦,還要追上來的太子宮臣屬,司馬遹皺了皺眉,不得不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此事晚上再議。”
司馬遹既然說了這樣的話,那臣屬自然也就沒有阻攔他的意思了。
紛紛讓開了道路。
司馬遹風風火火的走在前面,在他身后,孫慮緊緊的跟了上去。
太子司馬遹走了,甲觀只留下一干大眼瞪小眼的臣屬。
張祎與江統對視一眼,最后只得是輕輕搖頭。
“哎,此事也只能到了晚上再說了。”
他們現在也是無可奈何了。
尤其是在裴頠退出后,太子宮屬官的心也是懸著的。
而且是懸在空中的那種。
中護軍趙俊也是深深嘆了一口氣。
今天的事情,也只能等晚上了。
他與劉卞對視一眼,雙峰的眼神都是十分堅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