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翻涌間,一道身影,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他身穿一襲黑衣,是個看似相貌普通的青年,他的手中,抓著的是一柄同樣普通的黑色長刀。
“你........要阻擋我的去路嗎?”
魔佛波旬極力保持著沉穩,開口吐聲,雖然是虛弱殘魂,但言語間依舊透著一種讓人不敢反駁的威嚴,讓人不自覺的想要回避。
但.........
來人卻沒有,他雖然是個瘸子,可他卻從來都沒有后退過,因為,凡是想要讓他后退的人,都已經倒在了他的刀下。
縱然,此時此刻,他面對著的是來自異界的魔神,但他卻毫無畏懼,口中的話語,生冷如冰,卻又堅不可摧:“是!”
“哈哈哈........”
聞言,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魔佛波旬的口中,忍不住的暴發出一陣大笑:“你以為,憑你能夠擋得住我?”
來人垂首,默默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刀,像是看著自己的所有,口中一字一句的應道:“就憑.......我是傅紅雪!”
這句話,就像是一句魔咒般,呢喃在嘴中響起,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次曾經這樣說過,每一次,總是,當這句話出口的時候。伴隨而來的,總是無止盡的殺戮。
“你生出來時,雪就是紅的,被鮮血染紅的!”
“你要記住,從此以后,你就是神,復仇的神!無論你做什么,都用不著后悔,無論你怎么樣對他們,都是應當的!”
記憶之中,她的聲音凄厲、尖銳,如寒夜中的鬼哭,傅紅雪永遠都忘不了,那曾經的過往,縱然天地歲月,已如滄海桑田般的遷變了不知道多少輪回,但卻永遠也洗不去他的刀鋒之上沾染的鮮血。
“傅紅雪?有趣!”
魔佛眼中,兇光綻放,雖然方甫經歷一場大戰,殘魂已經受損嚴重,但此時此刻,依舊透發出令人膽寒的恐怖肅殺之意,讓人連看一眼,都似覺得幾乎已經面臨了死亡。
傅紅雪默然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刀,他的一生都活在仇恨之中,除了仇恨,自己什么都沒有,可是,到了最后,他卻才恍然之間發現,就連那僅有的仇恨,原來也不是屬于他的,而他,從來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一個人,既然已經到了一無所有的境地,那么,自然而然,他也就無所畏懼,就如同他手中的那柄刀一般,一往無前,無堅不摧。
見狀,魔佛波旬當即冷然道:“來,讓我看看,你是哪里來的勇氣,以為自己一定能夠攔得住我?!”
“你錯了,我不是要攔你。”
傅紅雪的右手,已經緩緩地向著左手邊的刀柄伸出,他的目光,依舊死死地盯在魔佛波旬的身上,仿佛在看一件死物一般,不帶一絲一毫的感**彩,口中一字一頓的道:“我是要.........殺你!”
天煌煌,地茫茫,眼流血,月無光,一入萬馬堂,刀斷刃,人斷腸.......
傅紅雪的刀,存在的意義,就是要將人與事全都逼向絕境,他眼中既已有了死亡,而他手里握著的也是死亡,他的刀象征的就是死亡!
手蒼白、刀漆黑,而這蒼白與漆黑,豈非正是最接近死亡的顏色?而死亡,豈非正是空虛和寂寞的極限?
更可怕的是,傅紅雪即是自己手中的刀的本身,或者說,刀就是傅紅雪的生命,換而言之,死亡即是傅紅雪的生命,這是怎樣一種悖謬和荒誕?而傅紅雪,卻偏偏就一直都處在這樣的一種悖謬與荒誕之中.......
“鏘!”
伴隨著一聲高昂的刺耳尖鳴之聲,這一剎那之間,魔佛波旬驚覺自己竟然陷身于一個新的世界,天地之間,空曠一片,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好冷,像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一般,不朽的金身都被凍僵了,行動逐漸開始變得遲緩。
“不!”
“不能!”
“不能這樣!”
“誰也不能阻擋我的腳步!”
口中似是在嘶吼著,周身氣息澎湃,瞬間便就達到了現在他所能夠達到的頂峰,三頭六臂,隱隱顯化出來,難以言說的龐大力量破體而出,翻涌浩蕩,似是想要將眼前的這方天地徹底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