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陷入了沉默,這種病痛,她或許暫時還不懂。
何老師明顯是見的多了,說了一個自己的見聞:“我上次和黃勃去他家看他父親,他和我喝了一宿的酒,一邊喝,一邊說,一邊痛哭流涕!”
“他父親最開始在發病初期的時候,正是他工作的上升期,他因此回家的次數很少,一年一次甚至有可能還達不到這個比例。”
“他母親也瞞著他,怕影響兒子的前途,畢竟黃勃的外貌條件,能有當時的機遇真的是不容易。父母都不愿意讓孩子因為自己的問題,從而失去這輩子唯一一次騰飛的機會。”
“黃勃發現問題的時候,他當時已經是國內頂級超一線影星了。他那次回家,發現他爸爸看他的眼神十分陌生。當時是早上,迎著逆光,他媽媽問他爸爸說,老黃,你知道這是誰嗎?”
“黃勃當時都懵了。”何老師眼眶紅了,“他爸爸說,這我還能不認識嘛!”
“黃勃心里一松。下一刻,他父親說,這是我老戰友啊!”
啪嗒!
丫丫手中的杯子落在了地上。
老戰友?
所以這是,不認得了嗎?
那可是他兒子啊!
“黃勃問他爸,你不認識我?不可能吧?你兒子呢?你有兒子嗎?”何老師也落淚了,“他爸當時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哪有兒子……”
嗚嗚嗚!
孟筱萱放聲大哭,再也忍不住了。
就連許遠,也用力的撐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份痛苦,他懂。
那是誰也承受不住的傷痛。
來自最親的人的遺忘。
“爸,如果有一天你也得了阿爾茲海默癥,我一定馬上拋下所有的工作,一直陪著你。”孟筱萱抱著許遠,哭的好傷心,就仿佛許遠現在就已經罹患絕癥了一般。
“不至于,我們習武之人,這方面問題少一些。”許遠轉過身,偷偷擦了擦老父親高興又復雜的眼淚,不讓孟筱萱看見。
等大家情緒都恢復了一些,何老師這才說了一點其他的事情,緩和一下氣氛。
“黃勃還是很堅強的,他慢慢走出來了。”何老師道,“由小見大,黃勃學問雖然不高,但卻是一位很有思想的藝人。他想為這一類人群做些什么,所以正在找投資商,準備做一檔關注老年人尤其是關注阿爾茲海默癥患者的綜藝。”
“不過貌似很不順利,畢竟這種節目,拍攝本身就很有難度,都是一群病人,要注意的事項太多,節目組投入絕對不小。”
“而且之前剛剛出了藍臺的綜藝事故,投資商們就更加投鼠忌器了。就連那么精干的年輕藝人都沒能經受得住節目的考驗,在疲憊和勞累中離開。一群患病的老者,每三個小時就需要休息很長一段時間,每半天就要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實在是太過復雜。”
“有人跟黃勃說過,換一個題材,是愿意支持他的。但是黃勃不肯,這件事情,曾為了他的執念似乎。”
“另外,這節目的受眾相對較小,不符合主流年輕人的關注重點。現在年輕人,奮斗的奮斗,玩耍的玩耍,崇尚自由獨立以及自我享樂主義,可能要年紀大一些,才會知道親情的珍貴。”
言下之意,黃勃的這個想法,很有可能已經遇到了巨大的麻煩。
聽何老師說完,許遠當即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黃勃的電話。
“喂,許遠啊?怎么著,又有新戲想起我了?還是說到了我的地盤,要讓我招待你?”黃勃在那邊巴拉巴拉說了一通,一點也聽不出他有什么憂傷。
但電話這頭,大家其實能聽出他說話間的疲憊,他的身體狀況并不好,不知道連軸轉了多少天了。
“勃哥,你的綜藝,我投……不管多少錢我都投!”
三秒鐘,十秒鐘,十五秒鐘。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
只是慢慢的響起了黃勃的哭聲!
一個大男人,聲嘶力竭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