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會給你們那么多時間我建議你現在就回常州多準備棺槨白綾,等收到了金陵的回復就給兩位皇子發喪,我那里還有一萬多俘虜,棺槨務必多準備一些”
王匡業神色大變,“什么還有一萬多俘虜不可能,我唐軍士卒與周國、吳越不共戴天,怎會向你屈膝投降”
李從嘉立刻道“真的有一萬多唐軍投降了,是他拿錢誘降的,他不僅給錢還好就好肉的招待,原本無奈投降的士卒,兩日下來都快變節了。”
也許這種在中原王朝經常發生的事情,在南唐極少出現,王匡目瞪口呆咬牙道“無恥”
“王監軍,你就聽本王一句勸,把常州讓給他們吧。”
“大王糊涂,常州乃是金陵門戶,一旦常州落入敵手,我大唐基業危矣”
“王監軍,周天子并不打算并吞我國,只是想占了江北淮南阻我國北上之路,占據常州不過要挾父皇罷了。”
“此人奸詐,殿下如何能信他的鬼話”
就像是徐羨之前勸李從嘉那樣,李從嘉苦口婆心的勸王匡業,如李從嘉一樣王匡業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就是不肯答應。
徐羨道“以王監軍之睿智,相必收到我的信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你既然不肯何必又要出來呢,這就回城去吧,我馬上就要準備攻城了。”
“一萬多人馬,想要拿下常州城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嘿嘿確實一萬多士卒想要拿下常州確實很難,可是我若把兩位皇子做肉盾,不知道城上的士卒該如何反擊。對了,回頭再叫兩千俘虜過來給我吶喊助威,我要看看城上的唐軍又有多少心思作戰”
“你、你”王匡業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擠出“無恥”二字。
徐羨道“王監軍你能不能說點旁的,我無恥與否不要你來評判,你應該擔心自己才對,兩個皇子死了不可怕,常州讓出來也好說,可是皇子死了常州也丟了,那才是你的末日,罷職砍頭是輕的,就怕落個身死族滅啊”
王匡業聞言不由得打了個機靈,臉上多了幾分彷徨無措。
徐羨沖著李從嘉打了個眼色,李從嘉上前輕聲的道“兄長他已經得了癲狂癥,怕是不會好了,小王以后不會忘了監軍今日之恩德。”
比起常州這個金陵門戶,淮南門戶壽州簡直就是人間地獄,軍卒官吏尚有一口米湯可吃,大多數百姓已是斷了糧了,吃樹皮草根已是小事,很多百姓已經開始吃人了。
白天才剛剛埋到地里的尸體,到了晚上就會被人扒出來,尸體抬回家里卻不敢蒸煮,生怕冒出肉香被人發現。
吃死人的都是有些良心的,吃活人的也是常有,易子而食在此刻的壽州也不是奇聞。縱然官府施以嚴刑酷法仍難遏制,干脆就由得他們去。
雖然身體十分的虛弱,劉仁瞻依舊強撐著身著全甲,只是腳步不再向從前那般矯健,邁出去的每一步似乎都十分的艱難。
尤其是節度使府門前的這條街道,每一回經過都叫劉仁瞻心生怯意,因為門窗后面已經不再是敬仰崇拜的眼神,而是冷漠甚至憎恨,他們不恨圍城的柴榮,卻恨他這個不肯投降的長官。
看著街巷里啃食尸體的幾只野貓,劉仁瞻心頭一陣劇烈的抽搐,他心中也是涌起滔天恨意。他恨的是柴榮,不僅恨柴榮長時間的圍城,更恨柴榮只圍城卻不再攻城。
以壽州將士的身體狀況,只要柴榮再次攻城,一定能不費吹灰之力的破城,那時他就可以戰死在城頭,省得落個投敵賣國的名聲。
可柴榮卻遲遲的不動手,滿城的百姓都恨他,甚至士卒也恨他。他不只一次的在心中發問,“郭榮啊郭榮,你是在故意懲罰我嗎”
胡思亂想間,不知不覺已是到了城門附近,見一群士卒扭打在一起,劉仁瞻立刻上前呵斥道“大敵當前,你們為何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他余威尚在,眾士卒連忙的分開,一個年輕士卒指著年長的老兵道“是牛二趁俺上茅房的時候偷俺的稀粥,他不承認還打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