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便帶著年輕漢子走到河邊,撐船的軍漢道:“太尉慢著些!”話音剛落就聽見樹林里噗通一聲,只見剛才還在踢腿打拳的少年郎已經倒在了地上。
年輕漢子皺眉道:“這是傷著了?”
“哼哼!八成是嚇得,莫要理他!”他矮身鉆進船篷,剛一坐下就拿起一個酒囊猛灌了幾口,咂咂嘴道:“舒坦!”
沒錯了,這位老帥哥就是郭威,現任的后漢樞密使,檢校太師兼侍中,乃是后漢朝中排前三的的實權人物,別看他眼下風光,自幼可吃了不少的苦頭。
郭威是個官二代,他的老爹郭簡曾任順州刺史,后被幽州刺史劉仁恭所殺,小小年紀就跟著母親逃難,屋漏偏逢連夜雨母親又病死在了途中,多虧的老姨撫養他長大。
他十八歲投效軍伍,做了澤路節度使李繼韜的牙兵,李繼韜死后又做過李存勖的從馬直(親兵),后來又當了劉知遠的屬下,因著能寫會算又知兵法,劉知遠很是看重他,無論移鎮到哪里都要帶著他,劉知遠稱帝他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方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旁邊的年輕漢子是他的養子柴榮,是郭威第一任妻子柴氏的侄子。后唐莊宗李存勖曾大肆搜羅美女填充后宮,這位柴氏便是其中一位。李存勖死后,李嗣源為節省宮中用度便將這些女子打發出宮。
柴氏歸鄉的途中遇到了小兵頭郭威,俊男美女一個做過李存勖后妃,一個當過李存勖的親兵,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當下便過到一起了,只是柴氏不能生育過繼了娘家侄子當養子,故而柴榮改叫郭榮,至死都不曾再改過。不過柴榮的名字太響亮,后文仍以柴榮稱呼。
“總算能歇上幾日了,伏英你也喝兩口。”郭威說著將酒囊遞給柴榮,柴榮接過來灌了兩口又遞還回去,“這事父親原不必親自來的。”
“到底是跟著為父出征才死了的,到他們家看看才算心安。”郭威是小卒出身,很懂得籠絡軍心,行軍作戰都是短衣短巾與士卒同樣打扮,上面若有賞賜便放在營中任將士取用,軍中上下都與他十分親近。
“只怕……皇上知道了會不高興。”
“你以為我不來,他就會高興了?怕是從我受命托孤的那一日起,他便已經不高興了,不然三鎮叛亂從一開始便當命我率軍出征。即便后來找我也是百般試探,為父只說‘臣不敢請,亦不敢辭,惟陛下命’,即便如此委屈求全,也未必能合了他的心意。他是個人我管不了他想什么,只能做好分內的事,若真有一日事有不諧,你我父子說不準還要這些大頭兵給咱們撐腰。”
兩人說話間便聽得河岸上一陣吵鬧,兩人掀開小窗,只見一隊兵馬在碼頭上打人,下手頗為狠辣,甚至有人當場被打死,沒死的也是頭破血流奄奄一息。
郭威濃眉一蹙,眼中隱隱的帶著怒火,“禁軍的人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灌了兩口馬尿便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讓船只靠岸本官非要管管。”
“父親莫急,您這幾日休沐沒去衙門,怕是不知道史伯伯想趁著平定三鎮叛亂整飭一下京中治安呢。”
“史弘肇?這種事交給開封府的人去管就是,他倒是不怕皇帝不高興!”
“兒子聽說,史伯伯這次出手極其嚴酷,都是斷舌、抽筋、折足的酷刑。”
“他向來如此,可這是軍法怎能用在百姓身上!”
“父親與史伯伯交好,不如勸上一勸。”
“你高看為父了,即便是高祖復活也未必能勸得動他。”郭威抱起了腦袋,“為父倒是不想與他交好,可他凡事都與我綁在一起,我是半點法子都沒有。他這般肆無忌憚,連太后的面子都不顧,又整日與那群白面兒過不去,為父真怕哪天被他給拖累死!”
(注1柴榮字號沒有流傳下來,字丑個他想了一個,伏英不是柴榮的真正的字.2上一章提到趙弘殷升任護圣軍都指揮使,這個官職并非是護圣軍的一把手,在護圣軍應該有十個同樣的官職,這個官職又叫軍主或者都虞侯,往上一級叫廂主,也叫左(右)廂都指揮使。再往上就是奉**和護圣軍的共同最高長官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史弘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