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人一樣,深元拿出手機在備忘錄上開始寫留言,事實上等同于遺言。卻在口袋里發現了一份信,打開發現里面是這樣的:
【許久不見了我的孩子,算算年齡你已經脫離嬰兒期正式進入幼年期了吧?我時刻沒有忘記出生時你脆弱不堪的肌膚和毫無攻擊性的牙齒,你是我最弱小最可憐的子嗣。】
【雖然你如此無助而又沒用,你依舊是我最喜愛的子嗣,我將打破在成年時送上禮物的規定,提前將禮物送給你。你將從我這里繼承一座地下城,在它誕生之初,世界賜予它伊德拉之名。】
【這是一座未完工的地下城,我想它會適合作為你幼年期的玩具。如果你足夠智慧和勇敢,在你成年之際,你或許可以將伊利迪亞作為你的巢穴,將所以你想要做而未做的事情在伊利迪亞實現。無論是創造,毀滅都由你來掌控,我想你會喜歡這份禮物,在你覺得這個世界無趣而又愚蠢之后。】
深元讀完信看了一下信封封面,沒有寄信人,沒有寄信地址。也許有人會想:這莫不是一個惡作劇?
深元不一樣,過了一會兒他對著燈光發了一會兒呆,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這封信可能是真的。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23:52。很快他的生日就要過了。今天是深元遇到過最倒霉的一天。
他大學交往了四年的女朋友和他分手,轉身和一個高富帥定下了婚約,今天是前女朋友的結婚日,發了請帖讓他參加。
同時就業于一家中型企業由于和上司意見不合被辭退。在去參加婚禮的路上由于隧道事故現在被困在地下。這里氧氣越來越少,許多人都靜靜地坐在地上保持呼吸頻率,這還是經過深元安撫的結果。
不幸心臟病發作死去的老人臉色發青躺在地上無人問津。現在大家自顧不暇,誰都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敬畏一具尸體。深元合上老人的眼睛,靠坐在墻壁上。
深元記事起就知道他有一個從未露面過的監護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他打一筆錢,錢一開始還好,在后來物價飛漲的社會,一塊錢能吃兩天飯的時代已經過去他只能靠一邊打工一邊上學的方法過日子。
好在深元的學習不差,從一開始小學初中陸陸續續跳級,一直到大學畢業,現在他已經二十歲了,或者說是剛剛過了二十歲。是的今天是他的生日,生日的前一天遇到了事故,收到了前女朋友的婚禮請帖,公司倒閉失業,深元的人生到此為止,昨天是最慘的一天。
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是十二點零一分,而口袋里那封在十二點突然出現在他口袋里的信還沒有消失。
深元不懷疑異世界存在的可能,因為他從小到大就受到過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任誰看了都會尖叫出來的玩具,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玩具。深元記得他還能抱著那些玩具玩的很開心。
他知道他從小和其他人不一樣,就像現在他看見有人在自己面前死亡,深元心里毫無波瀾,就像看見其他孩子有親人,而他沒有一樣。他于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遵循著這個世界很多人的生活軌跡,長大上學戀愛工作,如果沒有遇到今天的事情,他會再找一個女朋友結婚生子。就像世界上許多人一樣。
現在收到了這封信,該怎么辦?
血滴滴答答落在手機上,深元拿出餐巾紙堵住自己被撞出血的額角。琢磨著要不要在信上寫一句回復,就像小時候他第一次收到信,寫了字得到回復一樣,在寄過來的信件中寫下字會傳達給寫信的人,信的內容也會改變。
暈眩逐漸加重,他會死嗎?
深元不知道,他翻出婚禮請帖,手上的血跡染上了請帖。時間限期是昨天,過時了。
血多得堵不住,手腳失去了溫度。也許在另一個世界他會過得更好吧,深元想。
他又想起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死黨的那種,最近剛走上人生巔峰,連孩子都有了,也沒什么好擔心的;想起了他的前女友和一個愛她的人在一起了;想起了早上老板哭喪著臉在天臺坐了一會兒,又跑下來的模樣……
他認識的人似乎……過得都很好,這么想著,深元拿出信封和隨身攜帶的圓珠筆寫下答復。
剛寫完他就感覺世界昏暗下去,額角的血流的越來越快,在地上匯成了一灘。深元沉重的呼吸聲回蕩在隧道里,最后消失不見。
沒有人發現在這樣一個角落,一個人完整地一點都不留地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