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舟拱手一拜,閉上雙眼,轉身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
返程不是一件易事,至少對于這樣妖獸出沒的黑夜來說。
現在還不知道那幾頭巨獸戰況如何,也不知道那些修士是否還在。紀舟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在山里再出什么風頭。
找了處還算僻靜的山坳,紀舟沉沉睡去。
天一亮,便開始趕路。
四個多時辰過去了,似乎是偏離了原想的方位,釣魚湖未到,先回了永濟城。
回到城中,便覺得四周有些太過安靜。
最直接的,便是城門沒有守衛。
而街道上,那一間間平日里熱鬧非凡的鋪子,此時卻統統大門緊閉,連窗子都未曾打開,耳邊隱約傳來孩童的哭鬧,卻瞬間聲音消失不見。
紀舟順著孩童哭聲的方向看去,是一家麻衣鋪的二樓。
腳步微登,躍上二樓,撞碎了木窗。
只見面前,是一對緊抱在一起的夫妻,兩人緊緊地捂著自己孩子的嘴,不讓其發出聲音,看到紀舟,二人雙目通紅,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了。
“這里發生了什么?”紀舟眉頭緊皺。
見二人并未說話,手中卻愈發用力,擔心孩子被捂得窒息,紀舟直接上前,掰開二人的手臂,將懷中嬰兒奪走。
脫離那對夫婦的瞬間,嬰兒的啼哭,更加厲害了。
男人用發抖的手,抓起地上的一塊算盤,朝紀舟砸來,女人也急忙起身,要將孩子奪走。
見這模樣,紀舟更加確信了永濟城中,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不敢將嬰兒還給那對失去理智的夫婦,紀舟拿了塊布,將嬰兒除卻口鼻,牢牢裹住,背在背上,接著向那對夫婦略微拱手。“得罪了,孩子等下自然會還給你們,我得先回家看看。”
跳出窗臺,紀舟一路小跑,向著家的方向跑去。
路過家里的裁縫鋪,飯館,卻發現,那兩處同樣是門窗緊鎖,走進去空無一人。
紀舟腳步再次加快。
鐵匠鋪就建在家中后院,紀舟不敢怠慢,如果這最后一處也依然沒人,那事情就嚴重了。
但事情,往往就是越怕什么,就越會到來什么。
紀舟進到院內,隨著一扇扇空蕩蕩的房門被自己親手推開,紀舟的心底也越發的涼了起來。
院子空空蕩蕩,紀舟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來到后院。
材料庫房!沒人!
陳列室!沒人!
甚至平日里都有伙計輪流值守的訪客室,都空無一人!
“鍛造房!”紀舟眼睛通紅,見自己昨日門前留下的深坑,已經填平了一半,卻大門敞開,其中……依舊空無一人。
鍛造房內的地磚上,還殘留著干活的工具,而所有的人,都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鐵匠鋪里,有一樣堅守,熔爐的火焰永遠都不會讓其熄滅。”
紀舟看向那即將熄滅的熔爐,呢喃著父親常說的這句話。
這本是令父親紀方平頗為自豪地一句話。
此時從紀舟口中說出,卻多出了七分自嘲。
注視著那忽明忽暗的火光,紀舟突然愣住了。
在那通日灼燒的熔爐內部,火光和精鐵,本是占據了全部,但此時,隨著火光的逐漸消失,紀舟注意到,一個表面坑坑洼洼的圓環,靜靜地躺在熔爐底部。
任由四周殘存的火焰如何灼燒,都未曾影響其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