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巡防署。
許主事坐于案后,很認真地翻閱李含章帶回來的口供,恨不能一字字掰碎了看。
不時問上幾句,李含章一一講解。
近段時間以來,許主事的臉上從來陰霾不散,仿佛烏云蓋頭,整個人顯得黑壓壓、陰沉沉。這會兒竟是烏云轉晴,臉面上甚至開始漲起紅光,好似艷陽高照。
“好,好,好!很好!”
許主事已經忘了自己多久沒有這么舒暢了,連贊好幾聲,朗聲笑道:“你這次干得太好了,準確詳實,干凈利落。好好,我要給你請功,大功。”
李含章知道許主事為什么這么高興。
這份口供一出來,這樁驚動各方的私鹽案立時推到三河幫頭上。
與江城會關系不大了。
說白了就是禍水東引。
吳會主最近遭受的詰難立時成為無源之浪。
就算船體晃蕩,起碼不會被浪打翻了。
許主事亦然。
李含章謙虛道:“多虧許主事運籌帷幄,我才能這么順利,不然我連三河幫的大門都進不去,他們更不會那么配合。”湊近些低聲道:“說白了還是你面子大。”
“得了吧!我還不了解你?心里指不定多得意呢!”
許主事笑道:“還有,不是我面子大,是吳會主面子大。會主親自找宮幫主溝通,人家這才下令配合,不然你以為三河幫是泥捏的?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啊!”
三河幫根本不怕江城會,宮天離更不會怕吳會主。
這種一定會引火燒身的事,人家絕不會傻到答應。
全然因為吳會主求衡山公主出面施壓,宮天離被迫同意。
起碼據他所知,內情如此。
這種內幕,他當然不會同李含章講。
李含章干笑道:“吳會主面子大,許主事面子大,反正都比我面子大。”
許主事斂容道:“宮幫主那邊,吳會主會去溝通。發給五地巡防署拿人的公文,嗯~茲事體大,我需要跟幾位副主事商量一下。相信問題不大,就需要點時間。”
事關巡防署高層決議,李含章插不上嘴,只能聽著。
許主事沉吟少許,凝視著李含章道:“你的調查有了突破性進展,恐怕某些人并不樂見,我有兩點擔心……”
矛頭從江城會挪開,指向三河幫,本來以此攻訐吳會主和他的某些人物頓時失去武器,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李含章等著就是這句話,忙道:“一個是我,還有那兩名已經招供的女人犯。”
“不錯,你知道自己目前很危險就好。”
許主事正色道:“你把保護人犯的責任綁到那位風客卿的身上,這很好。他下榻的白云樓別院是升天閣在江城的駐地,宮小姐正入住,我相信沒人敢去那兒亂來。”
升天閣背后站著隱谷,這點連秘密都談不上。
隱谷沒少在不同的場合,通過各種顯赫人物明確表態。
根本毫不掩飾,公開罩著。
敢動升天閣,那就等著正道一起發飆吧!絕不僅止于江湖。
李含章聽到“宮小姐”三個字,臉就紅了,連鼻息都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