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亂世紛紛,先朝未亡時北方已經打了個稀里糊涂,先朝亡之后各地更是烽火連天,唯有江寧府得享近百年安寧,從未經歷戰火的襲擾。
加上南唐定都于此,繁榮昌盛可想而知,風沙更是生平僅見。
不提城池之雄偉,僅是秦淮兩岸一眼看不盡的繽紛市集,便令人瞠目結舌,卷著脂粉膩的書香氣,河風熏人醉而忘形。
風沙以前從未來過江寧府,僅是聽佳音提過,如今頗有點鄉巴佬進城的感覺,立于船頭,左張右望,端得目不暇接,根本看不過來。
秦淮河乃是江寧府的內河,盡管尚是白天,河上的畫舫仍舊多到整條河都旖旎起來。
每行一段都能聽到不同的靡靡之音蕩蕩而飄,香息及聲樂中浸泡不一會兒,似乎連全身的骨頭都酥爛了。
臨近南門的花行,尋了個不起眼的小碼頭停靠,自有差役登船檢查收稅,繳了雙份錢,檢查便成了過場。
風沙親自去請李玄音下船。
李玄音依然不見,讓云本真傳話道:“說好去江都,到江寧不付錢。”
雖然有點少女賭氣的意思,風沙還是嗅出些不尋常的味道。
都到南唐都城了,按理說一位南唐公主想干什么不行?
李玄音居然還要去江都,說明她沒信心在江寧達成目的,甚至沒信心自保。
對風沙來說,現在最大的礙難就是李玄音不信任他,他也沒辦法獲得李玄音的信任,否則無論李玄音想做什么,其實都是小事。
風沙只好熄了游覽江寧風月的心思,老老實實的呆在船上,讓蕭燕去聯系云虛,云本真則去和江寧四靈接上關系。
云本真半天不回,李玄音找不見人發了火,氣沖沖的闖開風沙的門,質問道:“我不想見你,你故意報復是不是?真兒去哪了?”
風沙沒想到李玄音這么喜歡云本真,居然到了須臾離不得的程度,賠笑道:“初來江寧,許多瑣事要安排。我身邊得用的人不多,總不能讓我親自去辦吧?”
李玄音怒色稍斂:“以后真兒就是我的人了,你開個價吧!”
風沙強按下心中不滿,笑道:“公主要是喜歡她,我讓她暫時侍奉你就是了。”
暫時?李玄音黛眉輕蹙:“你是不肯賣了?”
風沙岔話道:“公主當真不下船?難道不進宮嗎?”
李玄音臉色微變:“你是當真不知道卷入了什么樣的麻煩?還是裝不知道?”
“我一直想要請教,奈何公主似乎不想說。”
李玄音眼中的大麻煩在風沙看來僅是小麻煩,風沙煩惱的才是真正的大麻煩,李玄音完全不知情。
李玄音思索少許,嘆道:“好罷!你已經在船上下不去了,總不能讓你到死也是個糊涂鬼。”
風沙趕緊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得到了一本賬冊,六哥會用盡一切辦法阻止這本賬冊被我父皇看到。”
風沙目光閃爍起來:“不知是什么賬冊?”
李玄音默然半晌,輕輕道:“這個你就不用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