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否心有靈犀,風沙忽然和凹湖彎對面的周嘉敏對視,發現對方瞳中閃爍的冷意。
同樣是冷,含義大不相同。
周嘉敏是嫉妒姐姐、怨恨李澤,風沙則是憤怒李澤、憐惜周憲。
風沙余光往旁一掃,又瞧見僵坐一旁的武從靈。
武從靈驀地和風沙對上了眼,稚嫩的臉蛋騰地漲似滴血。
自從她離開潭州,與韓晶同船同行,沿途沒少受到韓晶的蠱惑。
韓晶很快洞悉武從靈的叛逆剛愎且扭拗的性格,看穿她的心結就是被逼著與風沙聯姻,居然還被風沙拒絕。
于是反其道而行之。
父親當皇帝,女兒不就是公主了嗎?豈不是能讓拒絕聯姻的風沙悔不當初?
韓晶的策略十分簡單,用對了人又極其有效。
武從靈本就有相仿的念頭,果然更加心動,到朗州之后千方百計的攛掇王萼起兵。
兵是起了,事與愿違,王萼決定向南唐稱臣,還把她送來江寧為質。
寄人籬下的日子當然不好過,為質的日子更不好過。
身邊充滿了高人一等的輕視氛圍和不勝枚舉的輕佻言行,偏還無法反抗,能不能忍也只能忍。
大勢之下,沒有給一個小女子留下任性的余地,甚至連死都不敢死。
就算武從靈不怕死,也毫不在乎東鳥的利益,總還有生母的羈絆,更有著牽掛的家人。
如今正是她倍感窘迫的時候,倏然與風沙對上了眼。
無顏以對自不必多說,心中更是百味雜陳,盡管倔強的板住俏臉,毫不躲避的直視風沙的注視,異常蕩漾的瞳眸總免不了閃起羞憤的情緒。
風沙報以微笑,頜首示意。
武從靈冷哼扭頭,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周嘉敏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本來不想答應的事情忽然想答應了,叫來黃瑩附耳幾句。
黃瑩向坐于對面的張淚附耳傳話。
周嘉敏和風沙的關系見不得光,更不能讓李澤對她和風沙的關系生疑,自然也不能在李澤的心腹張淚面前表現出對風沙有任何興趣。
初云被侍衛司除名之后,她和風沙之間已經失去了穩定且秘密的溝通渠道。
兩人都太引人注目,每天不知被多少雙眼睛盯著,想見上一次面太麻煩,每次都需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實在令人頭疼。
周嘉敏迫不及待的尋找可以替代初云的渠道,發現風沙和武從靈似乎有點眉目傳情,自然而然動上了心思。
張淚面露喜色:“多謝二小姐賞臉,屆時我將和從靈倒屣相迎。”
武從靈沒露半點喜色,反而又惱火又無奈,十指指尖都拗白了。
錢二公子功成身退已經撒手,東鳥急需一位足夠分量的中人與李澤重新搭建一條密商的渠道。
王萼希望在國內一切以皇帝禮儀,面對南唐之時也希望條件放寬松一些。
這種事情相當敏感且棘手,東鳥使團求了很多人,始終沒人敢做中人,唯獨張淚回應,并且保證可以長期穩定的溝通。
不過,武從靈就是東鳥為這個渠道所付出的代價。
簡而言之,張淚看上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