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珂潤去了春鳥閣,風沙、珂海和王艷則被人帶去了中庭側另一座假山。
山內亦有乾坤,名為游春閣。
暗道口的內壁,同樣也是上下左右各書一行字。左書“柳色遮水”,右書“酒步折枝”,上書“風流可攀”,階書“暖鳥嚶鳴”。
風月之事,風沙當然遠比馬珂潤懂得多多了,頓步睹之,上下掃視,嘖嘖有聲。
他不僅知道這是秘春樓,還知道此閣為陰,乃是女侍男之所在。應該還有一處陽閣,乃是男試女之場所。
前者公用,用以待客。后者私用,用以獨享。
兩閣應該在位置上相互呼應,乃陰陽互補之意。
無論從哪個層面上思量,都不應該出現在佛寺。
哪怕出現在道觀,都比出現在這里更具合理性。
風沙一念轉過,把嘴湊到王艷的耳邊,小聲問道:“你以前進出的假山暗道在哪個方位?”
跟所有百家一樣,楊朱學說分裂幾派,有縱欲恣情,亦有全性保真。
如果那個暗道的方位真如他所想,那么這里就不是陰陽互補,而是以陽奪陰的格局,進而說明陳許的楊朱很可能就是縱欲派。
如果能夠確認的話,往后動手鏟除時,可以更具針對性。
王艷尚在懵逼之中,還沒有完全回神。眨巴兩下眼睛,左右扭頭看了看暗道周遭的石壁,使勁搖了搖頭。
她連現在自己哪兒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這兒來了。
頭前領路的衛士輕咳一聲,好似催促。
風沙輕輕頜首,當先跟上,直跟到一處轉角。
衛士輕聲說稍后,大步轉過轉角,人不見了。
風沙探頭出去看了一眼,轉角盡頭有一條岔路和一堵石門,他恰好看到衛士打開石門,一股膩人的香味隨之撲鼻,更有靡靡之音酥耳醉骨。
衛士進門之后,石門封閉。
縷縷媚香仍在鼻尖繚繞,酥麻之音則瞬間斷絕。
風沙是建筑大家,一看就知道石門內應該有一處與外間暗道類似的轉角。
哪怕沒有石門隔檔,僅憑這兩處精心設計過的轉角依然可以將內外隔絕個七八分,甚至九分,不僅隔絕聲音,也能隔絕味道。
他僅是把頭探出了轉角,這才有所感覺,縮回腦袋看看珂海和王艷,兩人的感覺顯然并不明顯,起碼沒有他這種渾身酥麻感。
那個衛士顯然是入內通報,看來石門內還有人。
王艷轉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好像已經徹底清醒。
風沙好奇道:“你這是什么眼神?”
王艷冷冷地道:“你是不是把馬姐給賣了?”
這些天馬姐和小賊一直相當親密,她甚至發現兩人經常同居一室,連深夜都不避諱。
雖然她也是高攀人家大哥,但并不妨礙她認為馬姐這朵鮮花插到了小賊這塊牛糞上。
人家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盡管她替馬姐不值,那也只能干瞪眼,不過小賊怎么能為了點金票,把馬姐賣給別人呢?
風沙啞然失笑,他還真沒見過這么笨的女人。
哪怕繪聲也僅是辦事不牢靠,其實人一點都不笨。相反,小丫頭腦袋瓜靈光得很,只是從來沒用對過地方而已。
風沙真有無語了,笑著搖頭道:“人家兄長都不急,你著什么急嘛?”
王艷愣了愣:“對呀!”趕緊拿手推了珂海一把,急道:“馬姐被他賣了,你就眼睜睜看著,不管了?”
珂海本就拙于言詞,有些事又不能說,所以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釋。
風沙笑道:“他們招待的貴客其實是七姑和七姑的朋友。”
“七姑來九山寺了?”王艷呆了呆,旋即恍然大悟:“我說怎么封寺了,那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