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華夏人很少把什么東西稱之為道,‘道’這個字在華夏文明中可是很神圣的,對人技藝的最高褒獎就是‘近乎于道’,還只是‘近乎于’,誰敢說自己的東西是道?出門就讓口水淹死了。但是在倭國,動不動就什么道什么道,在華夏,可能只能被稱為‘藝’。
而倭國似乎是個非常喜歡形而上的國家,什么東西到了他們那里,都成了‘道’,什么‘花道’、‘香道’、‘弓道’、‘書道’、‘劍道’、‘棋道’等等等等,蕭鵬都不明白他們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它們就喜歡把任何一個東西搞到極致,咱先不說這些流傳至今的所謂‘道’的現代從業人員是否了解,光從外在的呈現來看,無論從著裝、儀式還是從場地布置上,都要給人高大上的感覺,就拿東光庵和京都的茶道館比起來,那幾乎就是五星級酒店對比招待所的感覺。
蕭鵬坐在東光庵里,看著大師的茶道表演,盡管蕭鵬并不懂茶道,但是看著茶道大師的動作,倒也開始欽佩起來:這才是真正的心無雜物,所有的心念都集中在一處。
倭國茶道動作極為繁瑣復雜,有一套嚴格的標準流程,那真是規定到這個道具你要用哪幾根手指拿起,該拿到什么位置,你就必須要這樣做,更改一丁點都不行,講究的是動作的流暢、穩重。
蕭鵬真心認為倭國茶道表演就是經過一長串的催眠------在你昏昏欲睡時候喝到一口茶,哦,醒了。
當然,這只是蕭鵬自己的想法,島國茶道之所以把每個動作都規定的那么詳細,為學習者提供一條清晰精準的規范,其實原因很簡單:讓人在學習操作的過程中不能隨意發揮,任意妄為,要集中全部精力,留神每一個動作是否到位標準,這樣微微的緊張狀態可以幫人收懾心神,派出雜念,讓人學會觀察和控制。
這可能也就是倭國人敏感的原因:倭國人恐怕是全世界最守規矩的人了,規矩到工作時候已經不像人了,而像是流水線上的機器。
不過不管怎么說,茶道大師就是大師,雖然動作急劇催眠效果,但是還真比華夏國內的所謂‘茶道’好看多了:在華夏的‘茶道’就是找個漂亮姑娘,穿的跟大麻袋似的,裝模作樣的把泡茶動作分解成一個個半文不白牽強附會的名詞,恩,這種四不像的名字叫華夏茶道。。。。。。
蕭鵬的腿都要麻了,心里一直罵自己,找這個罪受干什么?參加個什么茶會啊,你說有那么多好茶,什么龍井、碧螺春、金駿眉,他們一概沒有,就用跟醬油沫子似的‘抹茶’,看著都沒胃口,喝茶搭配點心,這是什么鬼?
如果現在有人問蕭鵬,參加島國茶會是什么感覺,蕭鵬會這么回答:說的高大上一些,這就是‘修行’,說的直白一點,這就是折騰,甚至說遭罪!
舉辦茶會的人遭罪,參加茶會的人也遭罪,賓主間的問候、互動、甚至是動作都是事先設定好的:進門先邁哪只腳、幾步走到固定位置上、手中的折扇朝向應該如何擺放、如何鑒賞茶碗。切甜點的竹簽如何擦拭、餐巾紙如何折疊、主客間在哪個環節應該說什么話等等,全部都是有規定的!‘自由發揮’被視為非常無禮的表現,蕭鵬就是無禮的代表。只不過抬手跟茶道大師打了個招呼,就被安排到最角落去了。
看著大師忙了半天,終于可以喝茶了,這喝茶也有講究,必須三口半喝完,不能多也不能少,最后半口還必須吸出響來。拿到華夏這簡直是無禮的表現了,在這里卻必須這么做。。。。。。
蕭鵬能堅持這么久,也實在是不容易了,什么三口半,蕭鵬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操,真特么的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