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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肆外的長街,兩道騎馬的身影已經過了街口,出了縣城門后,啪的抽響鞭子,“駕!”的暴喝聲,沿著官道朝西南方向加速起來。
沿途鄉鎮漸漸落去了后方,山勢延綿蒼翠,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在側面的山壁老林里不斷傳來。
拐過前方的彎口,展開在兩名大漢視線里的,是大片大片綠盈的田野,幾條白色碎石小路將官道連接,其中一條,還將附近另一個村子連通起來,中間還修建了不少建筑,那些大多都是谷倉、魚塘的儲物倉樓,以及三年間多了成家的村人在此修建了住房。
走近了看,以為只是一座鄉村。
三年的時間,籍著改良后的聚靈法陣,田畝收成頗豐,谷物顆粒飽滿,水池中的魚蝦更是成了搶手貨,來往這里收購魚蝦的商販絡繹不絕,甚至還賣去了外面的其他鄉縣,陸家村的人、北村的人自然在這里面得了實惠,日子也比從前好過了不少,不敢說頓頓有肉,三天兩頭吃上一頓葷菜那已經讓從前過慣苦日子的人想都不敢想。
外村的人來這邊說清的人更是踏破了每家每戶的門檻,甚至家中半大的小子就早早定下了親事。
當然,還有一樁奇事,前一年寒冬,鬧了狼災,棲霞山另一邊的銅陵縣靠山的幾個村子相繼遭難,聽說還死了十多人,而這邊組起巡夜的村漢們,發現狼群逼近這邊兩村,距離十多丈就不敢靠近,灰溜溜的又跑回了山里。
這也就成了附近的奇談。
村里人都知道,這得來不易的生活都來自誰,不過最近,村里又修了私塾,那可是在縣衙里報備了的,十里八鄉,也就陸家村有這待遇,不少人托人走關系,都想家里的娃送來私塾,讓那位‘陸郎’教導。
這下,更是讓村人走到哪里腰板都是直直的,畢竟他們自家里的娃可是能優先入學,別人則要等到后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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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陽光照過山村,整潔的路面,陸太公換了曬太陽的地方,坐在太師椅上,拐杖放在一邊,聽著身后的墻壁內隱約傳出的讀書聲,跟著輕輕搖頭晃腦。
過往的村人偶爾也停下來,悄悄在半隙的窗戶看看自家孩子認真的表情,這才滿意的扛著鋤頭回家,準備讓婆娘多煮點肉,給娃補補腦。
不久,讀書聲停下,一群孩子歡呼雀躍的沖出房門,挎著裝書的布兜,飛跑回家。
輕晃的門扇隨后拉開,一襲青紗長袍的青年走出,腰間雙魚含珠玉佩輕擺,邁著腳步來到太師椅前,俯下身子。
“太公,該回家了。”
迷迷糊糊的老人睜開,看了看天色,張著沒幾顆牙的嘴,拄著梨木拐杖,慢吞吞的朝家回去。
柔和的霞光照過俊朗臉側,陸良生勾了勾嘴唇,朝慢吞吞的背影拂過袍袖,一縷微風纏在陸太公雙腿,慢吞吞的速度明顯加快。
“呵呵…..老夫寶刀未老,這雙腿還是那么利索。”
老人拄著拐杖沐著殘陽笑呵呵的朝周圍后輩們說道,精神奕奕的回去家中。
陸良生笑著轉過身,拿著書本,朝家中走去,途中遇到的村人無不揮手打招呼,一些還未到年齡入學的孩童更是在大人手里被下頭,恭謹的喊一聲:“先生。”
“明年就可入學了,到時在喊也不遲。”
陸良生看著有些委屈,眼睛發紅的孩童,露出一絲笑,在他頭頂撫了撫,孩子只感溫熱從頭上竄進心里,原本被自家爹娘強壓的委屈,好過不少。
仰起小臉,愣愣的看著青年書生。
“先生,你不打手心嗎……聽說先生都會打手心……”
遠方,隱約有馬蹄聲震動地面,陸良生笑著說了句:“不打。”目光從孩童、孩童父母身上挪開,看去村外。
碎石鋪砌的道路間,騎著馬匹的兩道身影,飛馳而來,陸盼在馬背上揮手大喊。
“良生,你又中了,頭籌——”
三年連拔頭籌,生員資格已拿到,該是要出遠門了……善小要做,大善也要行。
霞光落在清秀的臉上,袍擺在風里輕搖,陸良生看去遠方的想著。